医院里,欧、冯两家的人将病房门外的走廊挤满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医生,这种场面,让医生压力颇大,额头不停地泌出冷汗。
幸好欧家老爷爷总算缓过来,平安无事。
“我爷爷怎么样了?”欧勋站在最前面。
医生郑重地对他们说,“这次没事,休息一两天就好。不过,他年纪大了,尽量不要让他再受到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有人松下一口气。
“别担心了。”大舅走过来,轻轻拍他的肩膀,“我们很高兴看到你的成长跟懂事。”
欧勋没有说话,眸子转向窗外。
老爷子醒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直着嗓子,焦急惊惶地喊着。
“勋,勋……我的孙子……勋。”
众人赶紧把欧勋推到他病床前。
老爷子看到欧勋的一刹那,顿时激动地老泪纵横,捉住他的手,握得紧紧的,生怕一松掉,他就转眼跑了似的。
“我的乖孙子……”
“我在。”欧勋心里一阵怆恻与柔软。
“你在……爷爷就安心了……”老爷子像个孩子一般,哽咽着。
在这场僵持中,他终于获得了胜利!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欧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医院,身后,跟着一大批的人。
尽管他做出了选择,但他们怕他反悔,所以,他们要时时刻刻地提醒他,防患于未然。
项勇一声不响地走在前面去取车。
欧勋钻进去,然后木然地靠在座椅上,表情是伤心欲绝,失魂落魄的灰s。
项勇轻轻叹息一声,不敢打扰他,知道他此刻正陷在无边无际的痛苦里挣扎着。
车里很安静。
欧勋侧过头,茫然地看着窗外。
外面没有下雨,世界变得清晰起来,可他的彤彤,却被雨水冲走了。
她真的“逃离”他了!
心,痛到麻木。
那天,他知道白彤彤没有走远,能感觉到白彤彤热切的注视,他很想很想抬起头来,看她一眼,可是,他不敢看。
一看,他一定会冲动地做出另外一个决定。
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绝不能那样做!
否则,他将会成为两个家族的罪人!
一连好长一段时间,冯欧两家人都没离开,几个长辈苦口婆心地做着欧勋的思想动作,给他分析利与弊。
欧勋一句也没听进去,他转身上楼,先去睿睿的房间。
佣人告诉他,睿睿已经好几天不愿意去上课了,无论怎么拽他,劝他,拉他,都无法把他从房间里弄出来。
没有人告诉睿睿,妈咪去哪了!
他只知道,妈咪又再次弃他而去了!
欧勋推开门的时候,睿睿一声不吭地缩在角落里,连头都懒得抬。
回到属于他跟白彤彤的卧室,他仰面朝天,成一个大字般地躺在大床上,木然地盯着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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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寂静,能近距离聆听到自然界声音的地方,最容易使人心情平复。
白彤彤心情虽然平复了,但却也跌入无尽的思念当中。
她倚在后院的墙上,遥望着能通向那个地方的方向,山峦重叠的。
没有她在身边跟着,睿睿会不会又逃课?又打架?
欧勋他会喝酒消愁吗?他最近过得怎么样?
一定很好吧!有那么多人关心他,又有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时间是最好的冲刷器,他一定会慢慢把她淡忘的。
一想到,他会把她给淡忘,白彤彤又陷入一种绝望里,失魂落魄的。
她每天就是这么矛盾地想着,想得心力j瘁。
一方面想他把她忘掉,开心而且正常生活,一方面,又希望他能把她铬记在心里。
当她那天做下决定起,就知道,他们之间没有回头路了。
自从他们回到姥姥家,热心过头的邻居大妈大婶,有事没事,总爱往他们家跑。
看到白彤彤常常独自无所事事,一个人坐着发呆。
在他们眼里,就觉得她好作做。
这么大个人了,怎么总能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g呢。
这话,是他们最好奇,也是最常问白妈妈的。
白妈妈笑笑,“她在城里工作太累了,就想回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白彤彤随和,不爱得罪人的x格,偶尔出趟门,碰见村里的谁,都会挂笑打上一声招呼。
r子久了,没有人再无端端地跑到他们家里,来讨论她了。
村里的人,最爱在屋前搭着瓜架,让爬藤攀上栅架,营造出一片绿荫天地,孩子们常在反栅下,玩闹嘻戏的。
就算白彤彤在家人面前总保持着一副很好的状态,做为父母的,却能一眼看出她内心与丈夫儿子分离的痛楚。
白妈妈见她面容憔悴,神情廖落的样子,心里着实不忍。
怕白彤彤一个人闷在屋里,就带动她,把姥姥房子后面的空地,开辟出一小块园地,种上蔬菜,定时让白彤彤去浇水。
只要人忙碌充实起来,才不会胡思乱想。
白彤彤也想让自己从这种绝望里抽身出来,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从前的事。
除了种菜,她还特意托爸爸去买些鱼苗与饲料,放进池塘。
偶尔还一起去山上找些g柴落叶回来。
家里虽有媒气之类的,但白妈妈很少用,她说,用柴火烧出来的饭菜才是最香最好吃的。
这话倒不假,尤其煲老汤的时候,用柴火熬出来的,更清香。
山上,蓝天的白云挡不住温和的y光,郁郁葱葱,清秀挺拔的树木,y光折s在麻密的树叶上,散发着一缕一缕美丽光芒。
白彤彤压抑难过的心情,得到了一些释放,脸上,偶尔会露出笑容。
白妈妈欣慰地笑了。
一个女儿这辈子已经不可能回到身边,但她不能让另个女儿也陷入人生绝境。
晚上,夜空繁星点点。
村里的月光似乎比城里的透明,安静神秘又能广阔。
白彤彤坐在窗前,遥望着村里远处的风景,绰绰约多姿,想着睿睿与欧勋。
曾经的一切就像播放影片一样,在脑海里不断地闪烁而过。
他们的面孔j织,在脑海里不断地旋转,最后变得特别的遥远,好像那是上辈子的事……
“妈咪,妈咪,你怎么能抛弃睿睿呢?说好来接睿睿回家的……你骗人……”
睿睿可怜兮兮地哭着。
“老头子天天打我!天天骂我!我恨你!你不是我妈咪。”
他小脸绷着,恨恨地骂着,转身跑了。
“睿睿……睿睿……”
白彤彤心一痛,奋起脚步追,却怎么也追不上。
……等她大汗淋漓地醒来,才知道这一切只是梦。
窗外的夜s,还是无边无际的。
可是,白彤彤再也睡不着,秀发凌乱地披在肩上,含泪呆坐着,直到天边染上一丝东方白。
这天,她从外面回来,看到邻居大妈在跟妈妈不知聊着什么话题,神神秘秘的。
看到白彤彤进来,还特意多看了她两眼,一脸喜气,笑呵呵的,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看起来还真般配。”
邻居大妈走后,白妈妈对她说。
“她想介绍个人给你……。”
白妈妈眼里也带着一小点的期盼。
她知道白彤彤还爱着欧勋,但是,她也希望白彤彤能有新的一份幸福。
“他好像叫志什么良……”
又来了!
白彤彤心里暗叹,当父母的,总是有c不完的心,但这个,对她来说,却是多余的。
她知道志良是谁。
他是她在这里唯一谈上话的……也算是最普通的朋友吧,他很友好,也很腼腆,打扮得很g净,笑起来像个大男孩,让人感觉很亲切,也愿意跟他多j谈。
次数多了,俩人也能熟悉地聊起一些见闻与琐事。
志良说他一直在城里公司上班,很想为家乡做点什么,这两年他就选择回来。
刚才她就隐隐猜到邻居大妈的来意。
“妈,以后别理这些,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嫁了。”
白妈妈赶紧嗯嗯地点头,下回再也不敢提这件事。
后来
见到志良,他一见面就急急地向她解释。
他说,邻居的大妈是他的姑妈,看到他们常聊得来,没经过他的同意,就自作主张地想把他们撮合在一起……
白彤彤看他急于解释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也就没当作一回事,笑了。
他莫名地挠挠脑后勺,看到她笑,他也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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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白彤彤与白妈妈闲瑕时光常上山去捡柴火。
志良自告奋勇地要去帮她,大包大揽的,还要帮她扛回来。
其实,白彤彤g活是其次,只不过是想可以利用这个打发时间,二来可以让她一直在忙碌状态,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盛情难却,白彤彤只好随他。
俩人有说有笑地走回来。
志良给白彤彤讲了一则别人的笑话。
说解放初,山区小学的一位校长,有一天接到一个口信,叫派人到总校领一台订书机。校长寻思估摸了半天,因从他跟其他老师都未曾见过订书机这玩意儿,下意识地以为那会是一台什么的大机器。于是,校长在全村精心挑选了几位年轻力壮的汉子,带上他们的粗绳和扁担,翻过两座山头,气势磅礴的直达总校领订书机……
听完这则笑话,为他们的憨厚与纯真,白彤彤是发自内心的笑了。
志良每次看到她展开的笑颜,都会偷偷看着,笑呵呵的。
白彤彤意识到,赶紧敛起笑容,不敢轻易再笑。
她还真怕像欧太太曾经说过她一样,眼角上勾的桃花眼,像个狐狸精,到哪都招男人。
他们说笑间,没注意到,远远地站着一个高个的男人,挡在他们路中央。
“那人是谁?一直盯着你看。”志良不满地说。
白彤彤疑惑,也抬眸,往前面看去。
她有一刹那的怔忡。
站在前面的高个男人,穿着一身普通,简单休闲的衣服。
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她,一动也不动。
这是她r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幻景,眼花了么!
白彤彤使劲揉了揉眼睛,定晴一看。
对方的容颜越来越清晰。
真实的!这个人真实地站在她面前!
白彤彤的唇在颤抖。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瘦成这样……也憔悴成这样……
黑眼圈很重,皮肤黯淡,仿佛蒙上一层灰,好像他好久没有睡好一样,胡子拉茬的,毫无形象可言。
但是,那抹邪笑,却是那么的熟悉!
像,又不像!
正文 我喜欢的是你全部!
像,又不像!
白彤彤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他满脸的疲倦。
他那么注重保养,怎么会让自己憔悴成这个样子呢!
就在这时,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慢慢地朝她走来,幽暗的黑眸直直地盯着她!
白彤彤的心,立马狂跳起来,她清眸眨都不敢眨,紧紧盯着迎面而至的这张憔悴而熟悉的脸。
志良挡在她面前,挡住了她的视角,但她最想看的,就是前面这个男人!
白彤彤生怕对面这个男人突然消失,不得不歪过头。
夕y的光辉笼罩着他,正慢步走来,是那么的不真实。
真的是他吗?……………………………
他不应该是守在老爷子身边的吗?怎么会来这里?
一定是她眼花了!一定是!
白彤彤转身就跑,迈开腿,接命地跑!
她要把自己思念的幻觉给甩掉,不想像每次从梦中醒过来后,给予她的,总是漫长的痛楚,失落与失望。
欧勋他怎么会来这个清贫的地方呢!他不会的!
身后,她听到踩在地上,沉闷而急促的脚步!但是,她不敢回头。
志良被她弄懵了,愣在那里。
迎面来的男人,更是像突发的箭般,如同狂奔的野兽,朝着白彤彤追去。靚靚 更多精彩小说
这个男人是谁?暗想,s狼吗?
志良脑海里闪出一个可爱的词来!
他一看情况不妙。
志良想都没想,头脑里瞬间溢出英雄救美女的镜头,他伸手挡在白彤彤面前,朝向他们走来的男人大喝。
“喂,你、……你是什么人?”
男人不得不及时收住脚步,憔悴的脸掠过不悦,眼前这个土味十足的男人非常碍眼。
他眉头紧蹩,黑眸透着冰冷的光芒。
志良被他这么凌厉一瞪,莫名的,觉得周身有一股寒气,杀气很重!他不禁往后退去一步。
“彤、彤…………你……别怕!”
他仍然逞强地直直站着。
男人走近了!y戾的气息让志良的双腿不禁地在打颤!
“你是哪条村的人?我会报警!”
志良声音是抖着的,挺了挺胸,想拿出一丝气势来。
男人伸出大手,揪起志良胸前的衣领,力气大得很!
志良脸s吓得苍白,“你、你想g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用力推开。
志良也算高个的身子飞出去,直直跌到路边的田地里。
“救、命啊……”
他吓得惊慌失措地大喊,在有泥泞的田地里,疼得翻滚,爬了半天,他都没爬上来,好生狼狈。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高个却帅得离谱的男人,朝白彤彤迅速追去。
没出几步,白彤彤只觉得身体一个旋转,毫无防备地被人硬生生地给拽住!拉过身子,落入一个剧烈起伏的结实胸脯之中。
她没看清来人,挣扎着。
“是我!”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响起,她停止挣扎,一张男x的脸,与她只有咫尺之距离。
幻觉吗?白彤彤伸手,轻轻抚摸,这张脸,是真实的存在!
以及,熟悉的喘息!
时光,在这刻停止!
———————————————绑匪总裁:女人,你只是工具!——————————————————————————————————————
时间凝固过后。
他的俊眉紧紧蹩起,定定地盯着白彤彤,充满妒意与气愤,迸出一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男人了?还是这么熊的货s!”
霸道的语气,打翻醋灌的表情……是他!真的是他!他来了!
白彤彤激动极了,泪填满了她的眼眶,唇,在颤抖,像哭,又像笑。
“他是一个邻居。”
看着她苍白与憔悴,如死灰复燃的清眸,溢着激动难抑的s彩。
他震动了。
不顾她身上的脏衣服,他扑过去,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几乎要将她融入他的骨髓里,再也不分离……
失而复得的感动,将他填满。
欧勋甚至还不敢确定他抱的就是她!
他胡乱地吻着,啃着她的唇,颈……头埋在她胸前,贪婪地嗅着,柔软的弹x,无人可替的馨香……
是她!这不是梦境!
这个绿林环绕的地方,让他费了不少时间,终于被他走到了。
她过得一定很苦!
粗衣劣布的,还带有灰尘……却仍然掩盖不住她浑然散发的美丽……
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勋……”
白彤彤攀在他身上,像用尽一生的力气,艰难地喊出一句,却再也说不出其他话来,呜呜地哭了。
她闻到了熟悉的男x气息,那是梦里,她魂牵梦萦的味道。
她对他的拥抱,霸道的吻,敏锐感官的火热撩拨,没有人比得上!
他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笑了。
白彤彤伸手,粉拳捶打他,哭着。
“我走的时候,你怎么能狠得下心,连看我一眼都不看!混蛋!我恨死你……你不要我了,凭什么现在又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让我怎么舍得下心,让我再次看不见你?你是坏蛋!你故意撩拨我……”
他任她发泄,疲倦的俊颜始终挂着笑。
“以后,我不会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了!”他用沙哑迷人的嗓音说,“我养你,一辈子!”
我养你,一辈子!
她这一生,有两个男人对她说过……却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欧勋说出来的,动听无比!
她坚信他的话!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吗?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心里,梦里,全是你!”他r—麻地说着。
白彤彤却听得心里比蜜还要甜!哭着说。
“人家还不是一样,天天都在盼着,盼着你会不会来……”
下面的话与泪,通通被他吻住了!
久违的吻,如雨点一般柔柔棉棉的,温柔又霸道地吻着……
白彤彤被吻得意志模糊,沉沦!发出微小的嘤咛。
他们忘了自己身处何方,世界里,仿若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个渴盼接近枯竭的心灵,在那刻,重燃!
许久,白彤彤才从沉沦里回到现实。
她想起一个重要而致命的问题!推开他,惊愕地问。
“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此时应该守在老爷子身边,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