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醉酒状态的人能做出什么都不意外。
眼看费垣徵越走越远,我三步并两步大步向前,试图拦住他问个清楚。
好歹我们也是相过亲并且目前在网上有进展的,怎么能一到线下就形同陌路呢?
无奈费垣徵腿长,我一路小跑,借着下坡路的惯性,不负众望地撞上他后背。
最尴尬的是,我今天的衬衫前有一个领夹,刚刚好勾在他西装肩头略不平的凹处。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费垣徵抬手,干脆利落地解除我俩——其实只是我自己的窘境。
“你想干什么?”
完完全全摒弃了第一次见面时发腻温柔的声线清冷有力。
他稍微低下一点头,我们的脸靠得很近,在这样的视角,我能很清晰地看到他微垂的一双丹凤眼,眼尾轻扬,据眼头三指有一点小小的痣,没被泪水糊成一团的五官俊秀英挺,是我欣赏的长相。
我心里动摇了。
洋葱原来长得那么好看的吗?这样一想……
这样一想,跟一个好看的洋葱生活也很可怕。
我立刻坚定了态度。
装不熟不理人的可是你,我好端端的跟你打招呼你不领情,就别怪我没好气。
勾起一个自认为非常挑衅的冷笑,我瞥向他,道:“咱们都是一路人,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种事情就不要做的太难看了吧?”
他蹙眉。
哎,皱眉也很好看。
当你发现一个人的优点,特别是脸很赏心悦目的时候,他的整个人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
“陈家的小少爷,”他忽然压低了声音靠近我的耳朵,低沉有磁性。突如其来的亲密害得我不由自主后退半步,“我现在没空陪你玩游戏。”
“而且我跟你,永远不会是同一路人。”
“灿灿!”丁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费垣徵直起身,恢复了一脸冷漠:“看来家长找过来了,小朋友。”
我瞪大眼睛。
他明明是认识我的,可他在说什么鬼话呢?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难道今天,他演的是冷酷无情的霸总人设?
尤其是他把我当孩子的态度,这令我分外不爽,陈太太说过他只比我大四岁,四岁罢了,又有什么本质差别。
我这次真的冷笑出声。
“行,既然这是你情我愿的事,那回去我就跟家里说清楚,你们费家,我们高攀不起。”
撂完狠话,我转头就走。
其实我心里有一点点难过。
不,是非常非常非常不舒服。
甚至还很委屈。
丁邡担心地揽着我:“灿灿,刚才那个人……”
我冲他勉强挤出一个笑:“没事,我认错人了。”
这时候,香喷喷的烤鸡味又涌了上来,安抚着我没吃饱的胃。
而我所期望的挽回,还是没有响起。
不甘心地回头,费垣徵居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演过头了吧这个大骗子!
我咬牙切齿。
其实我是一个有一点记仇的人。
不好意思,是相当相当相当相当记仇的人,用个不太好听的词叫锱铢必较。
海叔反而一脸深意地盯着费垣徵的背影,今晚的事给我的打击十分重大,我顾不上多想别的,勉强转动的大脑全部在思考该如何扳回这一局。
显然,如果我现在删除好友,拉黑他电话,这只能体现我方弱势且息事宁人。
可我凭什么?
我紧握着手机一言不发地快步回到住处,一路上手心沁出了汗,滑腻腻的。
丁邡看出我的不对劲,先去洗澡,留我自己冷静。
我开始失态,这很不好。
虽然我一向是顺从者的态度,但主导权我从来不放手。
然而这次联姻相亲,已经大大脱离我的掌控。
先是我被费垣徵逼得借出差之名落荒而逃,后又被费垣徵无视加轻蔑。
我把自己陷在软沙发里,将大拇指的指尖磕在下唇上——这是我焦虑时的一个无意识动作,上下齿挤压指甲的细小的声音,能逐渐缓解我的不安。
费家。
无论如何,我得跟老陈聊一聊。
我一只手抵着快要炸开的头,另一只手拿起手机,打算给老陈发信息。
不过我刚才愤怒之下握得太紧,手机自动关机。我对着黑屏懵了一下,无奈重新开机。
在半分钟内,我冷静了一些,连面对开机后如潮水般的信息都淡定了。
那个粉红色的头像不断弹跳出来。
我静静看着它出现,它更贴近于我之前对费垣徵的印象。
他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