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西听到噩耗时,刚从医疗室出来。陆洁站在甲板上,工作人员乱作一团。陈燕西看见有人把沈一柟从橡皮艇上抬下,有人围了上去,有人高呼他的名字。
当时的场景,陈燕西也已记不太清。他始终站在外围,浑身冰凉。他像是压根不认识躺在地上的人,突然觉得一切好陌生。
陆洁与王鹤等三位女士,哭得泣不成声。陆洁久久地蹲在地上,双手捂住脸庞。眼泪从指缝里渗出,根本止不住。
钟林未如遭雷击,一脸迷茫地原地打转。他在想该如何通知沈一柟的家人,该怎么安慰同伴。
而他最担心的陈燕西,沈一柟的师兄,此时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任由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推搡。
钟林未毕竟年长,眼里似倒了一瓶红墨水。他拍拍陈燕西的肩膀,努力控制声音,“小陈,别、别太难过。”
“这是意外,是一场意外。”
“小柟他太追求深度了.....他太......”
陈燕西却忽然一动,似身体里所有关节打通,短路电线重新接通电流。他有些僵硬地走两步,接着疯狂扑向人群。
他伸手拉开围在沈一柟周边的人,跌到又爬起。想说话,又说不出。
陈燕西的喉部太痛了,几乎能再次咳血。他的声音太小,风声雨声、闹哄哄的人群声,让他的呼喊宛如蚍蜉撼树。
“你们让开,你们让开!”
“我是他师兄!你们让开!”
医疗人员将他往外推,陈燕西再一遍遍扑过去。他眼神有些空洞,手也在抖。陆洁叫着他的名字,要他镇静一点。
陈燕西哑着嗓子,声嘶力竭,“你们让开!你们挤到他了!”
“你们让我看看他!”
直播画面没有断,即使现在切播其他,这个消息也会如长了翅膀般飞往世界各地。金何坤一直守在屏幕前,手机停留在预订机票的页面上。
不断有消息弹出,不断有电话打入,疯了那般。
金何坤眼睛发红,布满血丝。他盯着陈燕西如飞蛾,又如羽翼破败的飞鸟般,一次次撞击包围圈,想要去到沈一柟身边。
陈燕西已讲不出话,他甚至要动手打人。一遍遍,一遍遍朝那里摸索而去。
可他并不想怎样,也不是去呼唤沈一柟的名字。
陈燕西只用撕裂的喉咙轻声说:“国旗,国旗。”
旁人听了很久才听清——
“小柟胸前的国旗脏了。”
“你们帮他擦擦。”
那上面全是血,求你们帮他擦一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