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熟悉声音从身后响起,一件外套落在陈老师肩上,依然是大吉岭的气息。
金何坤递来保温杯,瓶口欢腾地冒着热气。
方才人多杂乱,洞穴内太黑,陈燕西真没察觉金何坤也在。他舌头打结,磕磕绊绊,“你、你怎么来了。”
“天冷,你容易感冒。”金何坤坐在他身边,攥着陈燕西双手不停来回哈气。他语气坚定,带着几分命令,“穿上。”
陈燕西听话,拢上外套。他半边脸藏在竖起的衣领里,头发软软地搭在额前。少几分气势,多几分温情。光影中,他纤长的睫毛忽闪,盖住眼中情绪。
他靠着金何坤肩膀,右手覆在对方手背上。
良久,陈燕西突然说:“我觉得自己年龄大了。”
这话一出,众人呆怔。大家面面相觑,实在不敢相信出自陈燕西之口。
谁都可以说自己老了,但陈燕西犯不上。他才三十岁,还可以做很多事,还可以去冒很多险。他是玩家,适合融入大海,偏爱在海渊里寻找茂盛的生命。
可陈燕西说,他突然觉得自己年龄大了。
实际是有了牵挂与顾虑。
钱于洪笑:“我还以为,我才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人。”
“家里的老婆孩子等我回家,想了想,倒也真对他们不公平。”
“没什么公平与否,”张山说,“干我们这行,能理解的在少数。如果遇上全权支持你的家人,好好珍惜。”
“至少活着回去。”
陈燕西是有些困倦,他头挨金何坤,手拿保温杯。大家开始整理背包,准备驱车返回据点。洞穴外黑夜将至,再不走可能会遇上淅沥小雨。
金何坤拍了拍陈燕西,叫他别睡着。
“走,回去了。”
陈燕西就站起来,他伸个懒腰,探照灯光映在他脸上。陈燕西回头看一眼水道入口,他忽然一笑,唇弓上翘,眼里闪烁有光,浑然天成的少年气。
“坤儿,我干得不错,是不是。”
金何坤牵着他,一瞬有些出神。陈燕西平淡的询问中有几分小骄傲,希冀获得爱人认可。他认真去做自己的事,再转首想向你讨一句表扬。
我干得不错,是不是。
金何坤想,何止是不错,真他妈牛逼。他突然明白自己到底着迷于陈燕西哪一点——始终对于理想的追求与热爱。
唯有与陈燕西相匹敌的男人,才能与他并肩。金何坤心底有一股难以言语的力量,似要从夹缝中戮力地冒出头。
而那种感觉愈来愈强烈,并告诉他这就是答案,你再看得清楚一点。
坤爷不说话,陈燕西走几步,又回头,“你他妈昨天骂得那么爽,今天就不能夸我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