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燕西是在一阵响铃中惊醒的。
“打雷要下雨!雷欧——下雨要打伞!雷欧——”
曲调极有节奏感,歌词泛着滚滚傻气。要说这铃声是谁弄的,还真不是他自个儿。
“唐浓,有事说,没事滚。”
陈燕西拿过枕边一手表似的物件,刚就是这玩意发出尖叫。他睁眼瞥了下时间,凌晨五点,晨光熹微。
但他昨天睡得晚。
“佛罗里达和仙本那的时差是多少,来,你给哥哥算一下。是不是嫌我命太长,盼房价暴跌、盼股市暴涨,都比不上盼我早日猝死。”
“别倔,别横,别嘴硬。”
扩音器传来一冰冷的声音,唐浓吐出七个字,不再说话。
陈燕西啧一声,火气顺势下去了。他烦躁地揉揉头发,坐起身来。窗外大海波涛汹涌,隐有旭日初升之兆。
“说吧,什么事。”
“先聊聊你的状况。”
唐浓那边有些嘈杂,偶尔冒出几道电流声,信号不好。
“最近如何,监测仪传来的信息,只能展示心率根据深度变化产生的反映,上次交给你的潜水电脑为什么不用。”
陈燕西赤脚踩在地板上,混沌大脑稍微清醒一点。
他接一杯温水,往窗边走去,“我不爱用那玩意,戴手腕上是累赘。饮食情况就那样,这边也没什么好吃的。”
“失眠就听鲸啸,放心,睡得着。唐浓,你平时废话没这么多。”
“到底什么事。”
唐浓一顿:“范宇幽居症发了,他的科研任务刚结束。整个人处于易怒状态,我想认识你的心理顾问。明年初在留尼汪有一次民间科学家组织的‘追鲨’活动,准备给部分鲨鱼安装追踪器。”
“你俩消停点,行不行。”
陈燕西推开窗,清晨的海风猛然灌入,吹起他额前发丝。夹了淡淡鱼腥味,海边已有渔民准备出航。
“就算范宇的身体吃得消,神恢复也没那么快。去年研究抹香鲸的发声与交流,结果怎么着,嗯?唐浓,我不是每次都在场,不是每次都能救你们。”
“人类研究海洋生物的步伐,与它们即将面临的危难相比,实在太慢了。”
唐浓喝口牛奶,继续盯着电脑屏幕。唐博士多年来不与蠢货论长短,于是言简意赅。
陈燕西知道拧不过,捏了捏眉心:“成,给你也行。要么,你把这破通讯仪的铃声改了。要么,你叫声爸爸。”
第一个愿望倒是迫切又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