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atif?(018)急诊室第一部举兵自立第三章奇怪的女生(1)急诊室哦……好痛……慢慢恢复神智但眼睛还是张不开,头痛欲裂……「登登登咚~~急诊室李和顺医师~~急诊室李和顺医师~~请与分机2584联络~~登登登咚~~急诊室李和顺医师~~急诊室李和顺医师~~请与分机2584联络~~」『咦?』全身关节彷彿都被人敲开似的,稍微一动就痛彻心扉。
「登登登咚~~病患林陈阿花家属~~病患林陈阿公家属~~请与急诊室服务台联络~~登登登咚~~」『我回来了?』印象中刚才我还骑在「红纱罩」背上……但1914年医院的急诊室没有广播系统呀?我努力睁开双眼……一次……两次……三次……眼皮像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怎幺费力睁也睁不开……这是哪里?保定?是梦?梦中梦?还是梦中梦中梦??视力好像有点恢复了,透过眼皮隐约可以见到外面的亮光,红红的……还是睁不开……这里到底是哪里?「阿妈暂时没代誌了,人已经精神了,现在阿家陪伊去照ct,你高铁几点到?」旁边突然响起有人用台语讲着手机的声音:「好,阿呢我知,等一下你若没见到人,就是我们都在里面,里面不能讲手机,你就等一下……」「先生,这里不能讲手机,请到外面去!」「好好好!歹势歹势!」『这里是台北?我回来了?』强忍住疼痛,手指慢慢能动了……「哦……」我终于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的声音。
不知道又努力了多久,眼皮终于打开了,模模糊糊中看得出来上面是轻钢架的天花板,天花板上还有悬挂着布帘的轨道……嘈杂的声音越来越清楚,虽然还不能扭头但也知道身边有很多人。
好冷……「呜咿呜咿呜咿~~」是救护车的声音。
「麻烦让一下!拜託麻烦让一下!」年轻男子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走过我身旁时清楚听见他身上的无线电中传出「唧哩呱啦」的声音。
我终于能侧头了……这是急诊室……外面的太阳好大……这是徐州路……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对面的手工艺陈列馆与中央政府办公大楼……『我回来了!!!』我可以清楚感觉到热热的泪水流过鼻樑朝枕头滑下。
「老师您醒啦?」是我助理祈宾的声音。
「嗯……我……我怎幺会在这里?」「中午马老师打电话到研究室,说您没有去论文口试,打手机又不通。
」祈宾道:「我打电话问高老师,高老师说您昨晚喝醉了,可能是起不来,我就跟佳静到宿舍去找您。
到了之后看到您门没锁,我们推门进去就发现老师昏倒在地板上,呼吸微弱,叫也叫不醒,就赶快叫救护车把您送来了。
」「喔?现在几点?」「快四点了。
」祈宾道:「我已经打电话给马老师,马老师说老师您今天不用过去新竹了。
」「嗯……」头痛欲裂,我又把眼睛闭上。
「老师醒啦?我去叫医生!」是佳静的声音。
祈宾是我的国科会助理,佳静是行政助理,跟我快十年了。
医生检查了我的反应后问我要不要住院──原来刚刚送到急诊室来时我的昏迷指数只有3,虽然能自行呼吸、心跳血压也都正常,但却完全没有任何反应,急诊室帮我做了几样快速筛检也丝毫查不出原因。
「家泰老师您也知道送到医院急诊室这边来的,要有病房是很难的。
」医生道:「因为您是本校老师,我们有员工保留病房──现在您虽然清醒了,但我还是建议您好好检查一下。
」「哦……」「老师,您还是住院检查一下啦,接下来几天正好没什幺事,好好检查一下啦!」「那我可以先吃点东西吗?」仗着本校教职员身分,我在医院里待了两天。
特别交代了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住院,毕竟莫名其妙昏倒送急诊,找不出任何原因只能彻底体检,这样的事情传出去,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
人到40岁,孤家寡人「无某无猴」,成天不是在研究室上网就是在单身宿舍上网,不养宠物、不运动、不开伙,除了参加国内外各种会议与各式各样学术界的应酬外,就是过着标準的孤单研究人员生活。
工作上的状况还算过得去,题目挑得对、论文发得勤、sci分数每年在同行中都算高,之前几篇算是有开拓性的论文被引用次数都超过了五百次,还没到40岁就通过教授升等,在同学群中也是最快的。
每次开学术会议时,同学们都会语带嘲讽地说一切都是因为我没有家累──这话也没错,不需要花心思去交女朋友、哄女人、每天与小孩打打杀杀,精力可以百分之百专注在学术研究上。
就感情生活而言,40岁的我虽然肚子不小,但头髮还相当茂密,这些年也不断有亲朋好友帮忙介绍各式各样的女性,但不是觉得对方言语无味就是对方觉得我面目可憎,反正就放开心胸、当做逼自己出门认识新朋友的机会,相亲这种事也就不会那幺无聊。
其实学生时代也交过女朋友,但兵变后就没打算再花时间在女人身上。
当完兵就立刻出国唸书,拼着两年半时间直攻拿到博士,在美国做了两年博士后回台湾母校教书,接着就是没日没夜地拼论文、拼升等。
升上副教授后我开始偶尔会在网路上找一夜情,本着追根究底与製程最佳化的精神,很快我就掌握了跟女人一夜情的要诀。
此后只要有性需求,大约上网二十至三十分钟就可以找到对象;其间虽然有几位固定炮友,但不是原本就是有夫之妇就是后来结婚去了,将近十年下来前前后后也遇过上百个女人,最后还是一句老话──该来的就来、该去的就去──如梦似幻、一切无处染尘埃。
甜言蜜语我也不是不会,十年前小马刚回台湾时想追他的研究生,也是我这个无敌狗头军师帮他搞定的,自己也不是没遇到学生示好或是工作上遇到的女人主动我,但还是一句话──男女间该来的就来、该去的就去,如梦似幻、一切无处染尘埃。
从上面插进去的胃镜到下面插进去的大肠镜,从x光到ct、mri,从验血、验尿到验大号,该做的检查都做了,但医生还是没办法说明到底发生了什幺事--简单一句话,人到40岁自然就会有三高:血压高、血糖高、尿酸高,外加一个髮线高;身上该坏的就会出毛病,跟你有没有好好保养、好好运动无关。
至于检查不出来是因为还没有严重到检查得出来,如果真的能把全身上下各种检查的灵敏度增加一千倍,我保证结果会是这个身体已经「归组坏了了」。
反正怎幺来的就怎幺回去,人生中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每个人都一定会死」,既然已经勇敢来到这个世界上,就好好为自己活一遭,不要有遗憾就好。
我坐在病床上读着祈宾送来的论文,这些是黄一农老师那边学生的论文。
升上副教授后为了打发一个人太多的时间,我重拾起少年时代执迷的历史,当年为了赌一口气选择唸了工科,但历史是真的一直吸引我的主题。
在研究生压力越来越大的时候,我重新回到历史领域,利用自己本行上的优势钻研起科技史与工业史的议题;前年完成升等后,我透过大学社团学长学姐的关係开始去历史系兼课,主讲起亚洲殖民地工业化史。
如果没有住院这个意外,这个暑假原定的计划是──七月初先把江湖上欠人的论文审查债给还了,接着七月中去美国参加药品合理化设计的国际会议,然后七月底去日本福冈九州大学参加八幡钢铁厂炼钢史的学术研讨会,八月初到德国参加欧洲高分子合成的研讨会发表论文,八月中再到美国生物资讯学会议宣读论文,八月底去一趟星加坡──整整离开台湾四十天,这个暑假就算过完了。
但现在发生这件事,后面会怎幺演变却在未定之天。
「叩叩叩~~」「阿泰呀,果然我没猜错,你根本就是酒喝太少了,躲在这里装死,哈哈哈哈!」门口传来阿强学长嘹亮的声音。
阿文学姐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