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么开口?”西萨尔抬起眼睛,露出小半张红扑扑的脸,“难道要我说‘嗨罗曼我是你脑残粉我天天在网上跟你的黑子们对喷,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请加入我们俱乐部吧’?我希望劝诱你加入极光,可又不希望你知道我是谁!而且你亲口说过,你不太赞赏粉黑互喷,我怎么可能跟你坦白呢?我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否则你讨厌我怎么办?”
他说得那么委屈,罗曼都不好意思继续质问他了。好吧,要是罗曼经常在网上跟自己喜欢的歌手的黑子互喷,大概也不敢跟歌手本人在现实中相认。
“我没讨厌你。”罗曼宽慰地说,“我只是……我被吓到了。我哪里能想到,了不起的‘剑之恺撒’居然会喜欢我呢?”
他虚弱地指了指床正对面的画框,“你甚至还有我的签名!你是怎么弄到的?我根本不记得给你签过。我是说,像你这么好看的人如果来找我要签名,我肯定过目不忘。”
西萨尔顿时再度委屈起来。
罗曼问:“我说错话了吗?”
“你、你真的一点儿也不记得?”
“……你从前的长相跟现在不一样吗?”
“真的没有印象?”西萨尔看上去随时都会哭出来,“那是大概七年前的事,你在全国锦标赛里获胜了,布莱克森先生带我去找你要签名,当时我坐着轮椅,你真的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吗?”
罗曼的大脑“嗡”了一声。
往事仿佛飞速倒退的电影胶片,一幕幕呈现在他眼前。
七年前,全国锦标赛,坐轮椅的少年和看上去像他爷爷的老人。
“原来那是你吗?!”
***
“我不想再碰剑了。”
西萨尔·里帕,十八岁,浑身缠着绷带,像个阴沉的木乃伊一样坐在轮椅里。看护员推着他的轮椅在花园中散步。鸟儿啁啾,蝴蝶蹁跹,碧草如茵,鲜花盛放,这一派美景一点儿也没让少年开心起来。
“你说什么?”一身黑色西装的老人负手站在他身边问道。
“我说布莱克森先生,我再也不想碰剑了。”西萨尔盯着花园中央的女神雕像,平静地说,“没有爱德华,我没有继续练剑的理由了。我一直都明白他比我优秀得多,也更有才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赛场上击败他。不是为了夺冠,也不是为了让谁开心,而是为了击败他,只击败那一个人而已。”
“你已经击败他了。”老人说,“或者说,是他输给了自己。他放弃了剑,就等于输了一切。而你,你还可以继续赢下去。世界上不止有爱德华一个剑术高手,还有别的人,其他国家也有钻研剑术的剑客,总有一天你会在赛场上遇到强敌。”
“如果强敌不是爱德华,那即使击败他也没有意义。”西萨尔试着耸肩,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嘶”了一声,“更何况我已经伤成这样了。哪怕有一天我再度站起来,恐怕也没办法再练剑了。”
布莱克森先生沉默了。他知道西萨尔的伤情,所有人都知道。医生说他不是没有康复的可能性,毕竟他还年轻,年轻人的恢复力总是很强。“不是没有可能”。哈。当医生这么说,他的意思多半是“就是没可能了”。
“至少你得配合复健方案。这不是为了谁,是为了你自己。看护员说你最近非常消极怠工,医生给你安排的锻炼计划你根本没按时完成。”
“我不知道那样做还有什么用。”少年曾经如同星辰一样闪亮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我曾经努力过,布莱克森先生,我拼了命去达成你希望我达成的一切,但是到头来全是一场空。再努力还有什么用呢?”
老人在轮椅旁蹲下,握住少年打着石膏的手臂。“你最近太消沉了,一定是由于闷了太久的缘故。我们出去走走吧。”
“我不想出去。就让我一个人待着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