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什么奇怪的举动了,就是时不时为他夹菜,还将汤盛好放了他面前。阿丑吃着吃着,才发现自个儿根本用不着夹菜了,少年都为他做了。还做得细致,晓得他喜欢吃什么,就多夹了什么菜。
阿丑吃了一口菜,伸了筷子到菜盘里,夹了菜放了少年的碗里,也是这时知了少年碗里尽是白饭,少年没有吃一点菜么?尽为他夹菜了?
“这菜好吃…………你吃些吧!”说完,阿丑又夹了好些菜给少年,少年只微微笑着,慢慢吃着阿丑夹来的菜。
吃完了饭,面前放着阿丑盛好的汤,就是吃不下去了,也是一口就喝了。只觉得今日这饭菜吃的舒心,腹中饱着,胸口里也被什么涨得满满的。
吃过晚饭,少年拾了碗筷出去,阿丑望着窗外的夜色,才知现在已是夜晚了。
房里点着明晃晃的灯火,照着四周的摆设,阿丑巡视着,倏然间看到书柜上有个圆圆的东西。走近一瞧,那不是一个鞠球么?
把鞠球拿在手里,阿丑不禁想到了那日他上街也买了个鞠球,只是后来弄丢了,再后来被王爷知了,还说他若喜欢就买十个八个的回来玩乐。
其实也并非他喜欢这东西,就是看着它想起了幼时,想起了年幼的三少爷。三少爷年幼时不是最喜欢玩这东西的么?时常拉着他陪同玩耍。
那回他去捡球,三少爷不是跟着他跑么?还摔了一跤,没想被那人看到,硬生生挨了一顿拳头。
他还是记得是二小姐拉了他起身,拿了伤药给他擦了脸,脸上的伤也是好几日才好。身上的伤就好得慢了,胸口痛了许久。
阿丑正回忆着年少之时,没察觉了身后有一人接近他,只觉腰间一紧,低头一看。一只修长的手臂环了他腰身,力道不松不紧,没让人感到难受。
阿丑晓得是谁,只伸手去了,刚摸到少年的手,就想起了少年的手受伤了,不能使劲。正要拿下少年的手,只听身后的少年言语了,“你还记得这小玩意。”
话语间,少年的另一只手已夺下阿丑拿着的鞠球,这时他也离阿丑更近,两人的身子就是紧贴着的。
阿丑没答他,拉开少年的手,转身面对着少年,“此物比街市上的漂亮。”
阿丑心头混乱着,只怕自个儿再多记起些什么,只怕自个儿忍不住认了少年。也怕哪时喊出的是不什么大人,而是三少爷。
“怎的了?”少年又来了阿丑身边,拉过阿丑做了桌边,只见桌上放着两盘削好的水果,还切了小块,看着水灵剔透的。
“吃些吧!才削好的。”
阿丑转眼望了少年的手指,干净清丽,指骨长而细致。可又不像女子那般柔美,也不像他这般粗犷,只觉得好看极了。
这样的手不该拿着刀剑,该是让人伺候的,也不该来伺候人。
王爷的手,阿丑又想到了王爷,王爷的手修长致,指骨光滑着,指腹也有薄薄的茧子。从前怜儿伺候王爷之时,自尽心着为王爷保养着手指,后来他来了王爷身边,明知王爷不在意这些,可也照着怜儿以往的做法去做。
少年也是官宦人家的少爷,本也是养尊处优的,若是这少年是个文官,执笔写墨。指上定没那么多茧了,手心也定是温润的。
阿丑顺着少年的意,吃了些果肉,眼光老是盯着少年的手指。少年察觉到了,干脆将手伸到阿丑眼前,只说:“我小心着呢!没沾了水。”
阿丑看着他指骨上缠着的白布,干燥着,摸着就知了没沾水。
“大人不该做得如此…………”他不过是幼时服侍过少年,在少年身边呆了一段时日,少年幼时待他好他不是不记得,只是如今是如今,从前是从前。分别多年,少年还待他这般好,已是难得。
然而他并没承认他是年当的阿丑,少年也不在意,还是这般对他。多次差些脱口而出的话,都硬生生被他逼进喉咙里,每回要说什么,脑子里总浮现王爷的话,叫他怎的也说不口了。
“我只对一人如此。”夏梓晏拉了阿丑的手,好生摸了摸,才发现这手掌没从前那样黝黑了。茧子也少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五年前,那时阿丑的手粗糙黝黑,手掌是厚厚的茧子。
现在这手不像干惯粗活的手,虽是还粗糙着,可比起以往这手养得好多了。阿丑想抽会手,没想夏梓晏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怎的也挣脱不了。
“我只对一人如此,那人叫阿丑,可他不是一开始就在清王府,从前我唤他做小哥哥。”少年轻轻笑着,突然凑过去,温软的唇落了阿丑的面上。
“这胎记幼时我也没觉得丑陋…………”
阿丑神色呆愣了,扬起另一只手摸了自个儿的脸,脸上一大块胎记,随着年龄的增长扩散。幼时已是一大块,现在比幼时还大块了。
他说不厌么?可为何幼时多人都恶他?就是如今也有人厌恶着,只是他不常出府,没人见着。就是出府了,也是跟在王爷身边,有人厌恶他,也没敢当众言说。
“在清王府里清王也待你好么?连这手也养得好了。”夏梓晏摩挲着阿丑的手心,轻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