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是优秀出众,越是衬得她一事无成。
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何劲,好心安慰她:“他们少了参加高考的乐趣,真可怜。”
“……”阮圆圆觉得,他这还不如不安慰。
高三第一个学期结束,火箭班只剩不到一半的人继续学习,准备六月的高考。
边绿夏搬出了宿舍。
她离开前,请宿舍另外三个女生去吃了顿火锅。
阮圆圆那晚喝了点酒,抱着边绿夏哭了一宿,感谢她这么久以来的陪伴。
边绿夏不是个伤春悲秋的人,被她这么一弄,居然也有伤感,边喝酒,边哭了起来。
最后,还是蒋词跟何劲过来,将两个酩酊大醉的女生,背到了宿舍楼下,让另外两个女生扶她们上楼。
高三的寒假特别短暂,只有一周的时间。
放假的第一天,阮圆圆在宿舍里睡了个饱觉,醒来就收到了边绿夏发来的微信。
她让她去她家过年,还给一桌丰盛的饭菜拍了个小视频,发出来诱惑她。
阮圆圆推辞片刻,拧不过她,于是带着行李,打车去她家。
去到才知道,原来蒋词、何劲、钱途、游宇他们也在。
“你爸妈呢?”阮圆圆问边绿夏。
“他们出去旅游了~过两天就回来。”边绿夏说着,夹了块鸡肉,放进她碗里,“这一桌菜,可是他们几个男生做的呢。”
阮圆圆非常给面子地鼓掌,“哇喔~你们可真厉害~”
“浮夸。”蒋词笑她,眼中的宠溺赤裸直白,叫她羞红了脸颊。
顺利保送清北后,蒋词卸下了身上沉重的枷锁。
他4无忌惮地把目光驻留在她身上,当着大家的面,跟她打情骂俏。
钱途跟游宇这俩母胎单身狗被虐得不轻,愤愤地说,高考结束后,他们一定要去表白!
何劲凑了一耳朵过来,揶揄道:“你俩打算怎么表白啊?说来听听。”
他听他们说完后,捧腹大笑:“就你俩……还是算了吧,算了吧……”
寒假过去,该高考的人,迅速回到了“不疯魔不成活”的学习状态。
边绿夏离校后,应该由班长保管的诺基亚,交到了阮圆圆手里。
这天上午,第五节课上课前,她收到了一条短信。
是蒋词发来的,说他中午会在新食堂一楼等她。
阮圆圆一下课,就直奔新食堂,一眼就看到他拎着个保温盒在门口等她。
“你怎么来了?”她好奇地问。
蒋词推了下她的肩膀,让她进去。
两人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他打开保温盒,食物还散发着袅袅热气,香味逸出,闻着就让人饥肠辘辘。
“昨晚,我跟我妈说你学习学得勤奋,都累瘦了。她今天就煲了汤,让我送给你。”
他把勺子递到她手边,“你快尝尝,小心烫。”
阮圆圆接着勺子,想起高二寒假发生的那些事,心里有些难受,轻声问:“阿姨她现在怎样?”
“很开心。”蒋词愉悦道,“儿子保送清北,小男友虽然没了,但她勾搭上了人家的辅导员,正在跟对方网恋呢。”
阮圆圆面露诧异,不过一瞬,又恢复了常色。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要不是时间紧迫,阮圆圆觉得,蒋词可能会拉着她聊个三天三夜。
往后很长一段时间,蒋词经常会来学校找她,给她送午餐、晚餐,偶尔还会带些宵夜、零食过来。
就算他已经保送了,但他也没彻底松懈下来,放弃学习。
他会利用不多的时间,帮她分析错题,给她讲解疑难点,向她传授学习心得。
经他提点,阮圆圆一模二模都考得很不错。
是夜,吃完宵夜后,蒋词送她回女生宿舍楼下。
因为明天是三模,所以蒋词今晚的话不由多了些。
聊着聊着,两人的手便牵上了。
一道刺眼的光束照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中年男子的低斥:“哪个班的?学校禁止早恋,你们不知道吗?!”
阮圆圆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倒霉,碰巧撞上教导主任来女生宿舍楼,抓早恋的小情侣。
她下意识往楼上窜去,溜得挺快。
身后传来蒋词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已经保送了。”
她听出了他话里的笑意和狂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越是临近高考,高三生越是躁动不安。
大家既盼着高考早日到来,又担心自己还没准备好,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每个人的心态,或多或少都出了点问题。
有人自暴自弃,再也不肯听讲刷题了。
也有人废寝忘食,差点晕倒在教室。
许婧每天都在给他们加油打气,告诉他们不必紧张,把高考当成一次普通的考试就行了。
一旦发现哪个学生状态不好,作为班主任,她就会私下找那名学生交流,帮对方重塑信心。
她也找过阮圆圆,就在高考前一天。
她说:“我知道你跟蒋词的事。”
阮圆圆愕然,低垂着头,热气从头顶往下窜,脸颊、耳朵、脖颈红了个透。
许婧莞尔:“这事儿是蒋词跟我说的。他让我帮忙把他调到二班,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吧?”
“圆圆,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而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你们要是在一起,如果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我肯定是支持你们的。可你们是学生。所以,我只能按照他的想法,把你俩分开。”
“他那时,十分坚定地跟我说,你们可以暂时分开,但永不分手,他会在未来等你。圆圆,他现在上岸了,就在另一头等你,所以……你要加油呀!”
“老师,祝福你们。”
那天晚上,阮圆圆没有翻书看笔记,也没再刷题。
她就静静地坐在床上,闭目,回忆与蒋词的点点滴滴,回忆在火箭班经历
po1kan(kan)
的一切。
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她抬手擦去,做了个深呼吸,勉为其难地扬起一个微笑,倒在床上,入睡。
高考仅短短两天。
阮圆圆其实记不清这两天的细节,可为此付出过的日日夜夜,她却刻骨铭心。
当最后一张答题卡被收走时,她想的竟是:不知道老师明天会不会先讲这份试卷。
直到信心满满地走出了考场,她才猛地意识到——兢兢业业的老师们,再也不会站在三尺讲台,为他们讲解这些卷子了。
她的心里瞬间空落落的。
重担突然卸了下来,她感到无所适从,茫然无措。
蒋词和蒋莉的身影,倏然印入眼帘,她怔了一下。
他们mǔ_zǐ俩笑着走向她,蒋词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亲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说:“辛苦你了,阮圆圆同学,你真棒!”
蒋莉也冲她竖起了大拇指。
阮圆圆回抱蒋词,控制不住起伏的情绪,“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她哭得十分狼狈。
蒋词和蒋女士一边安慰她,一边帮她收拾东西,搬出宿舍。
她又住进了蒋词家。
这次,她不是以蒋女士的干女儿、蒋词的同学的身份,而是蒋女士的准儿媳、蒋词的未来媳妇。
五年后……
距离春节还有几天,可响遍大街小巷的新年歌曲,已让这座城市有了浓郁的年味。
这几天,蒋莉跟自榴散伍48邻玖4邻己的辅导员丈夫在外自驾游。
每到晚上,她都要拉着蒋词、阮圆圆一起视频,对着自己的儿子儿媳狂撒狗粮。
蒋词吃腻了她的狗粮,于是联手阮圆圆,反向输出新鲜狗粮。
是夜,阮圆圆正挨着蒋词看电视,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她接通,边绿夏的声音从听筒传了过来:“集美,出来玩儿啊!”
阮圆圆怔了一下,惊喜道:“你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去接你啊……”
当年,阮圆圆如愿考去了帝都。
虽然跟蒋词不同校,但两人的学校还挺近。
他们读完本科,又顺利保研,现在在读研一。
至于何劲,他去了其他地方,跟边绿夏谈了四年的异地恋。
就在去年,他跟边绿夏一起出国留学了。
“刚回来没多久……欸,我在群里发个定位,你赶紧收拾收拾,过来玩儿啊!”说完,边绿夏挂了电话。
她在高中学习小组的六人群里,发了个定位,怂恿钱途和游宇也出来玩。
说到钱途和游宇,他们读完大学后,前者进了自家公司工作,后者成为了一名人民教师。
蒋词瞟了眼阮圆圆的手机屏幕,搂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这个时间点出门,会不会太晚了?”
“现在才八点,还好吧。”阮圆圆说着,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一头长发擦着毛衣,产生静电,蓬蓬炸了起来。
蒋词耐心地梳理着她的头发,附耳低语:“就算你不累,难道肚子里的宝宝也不会累?”
阮圆圆摸了摸平坦的小腹,噘嘴卖萌:“它现在就是一粒小花生米,不碍事的。”
蒋词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捏了下她的手指,说:“行吧,的确很久没见他们了……”
临出门,他怕她冻着,站在玄关,给她加了条围巾。
阮圆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瞧。
几年过去,他还是没有换发型,但气质和面容却成熟了些,从又酷又痞的少年,变成了又酷又痞的男人。
而她,似乎没什么变化……
啊,不对,她变幼稚了。
用边绿夏的话来说,她这叫“恃宠而骄”。
“再看,我可就不保证你还能出门了哦~”蒋词对上她的视线,笑容值得玩味。
阮圆圆诡谲一笑,小手从他裆下抚过,在他即将一个壁咚锁住她前,她打开门,踏了出去。
“医生说了,怀孕前三个月,不!能!做!”她冲他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阮圆圆!”蒋词佯怒。
“嗯哼?”阮圆圆双手叉腰,等他说话。
他面色一柔,无奈地笑了笑:“回来换鞋。难不成,你想穿着棉拖鞋出去玩?”
她赧然:“……哦。”
蒋词和阮圆圆跟着定位,来到了一家台球厅。
阮圆圆看着眼熟的装潢和布置,笑了:“我们的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蒋词与她十指相扣,熠熠生辉的眸子,倒映着她的身影,“但我们故事,止于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瞬。”
与你共度的青春,短暂却美好,疯狂且荒唐。
但我更期待,与你共度的漫漫余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