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顾挑起了眉梢:“脸皮也变厚了?”
“那倒不是, 你脸皮本身也挺厚。”雷朗乐呵呵道,“你嘛,之前不像是个警察, 但现在是了。”
柯顾对此并不否认, 他来到警局是因为小师弟,但留下来却有除了小师弟的理由,他想他逐渐能够明白老师为什么心心念念想去一线了——犯罪心理学的研究以及研究价值都是在实践中得意彰显的。
雷朗的分析和事实并没有太大出入,所以苏漾没有反驳他:“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倒觉得你变了挺多的?”
“是吗?”雷朗有些吃惊, 或许是因为苏漾的坦率也或者是因为苏漾的话。
苏漾点头:“是啊,如果是之前的你的话,说什么都要去领事馆转一转,你变怂了。”
被将了一军的雷朗很郁闷,但是却无法反驳。
柯顾开始继续问他问题:“你和谁一起来的?”
“老头子呗,还有几个保镖。”雷朗很无奈,“我们基本上就是单枪匹马的了,几位警官不能放我们一马吗?”
“马可以走,人得留下。”苏漾四两拨千斤地把话挡了回去,继续问道,“你们和卡厄斯是什么关系?合作还是领导。”
“确切地说是,敌对到合作。两年前卡厄斯想吞并我们,老头子当然不肯干,于是一扛扛了两年。要说也赖你们,如果不是你们破坏了老头子的自杀网络,恐怕他还不会这么快妥协。”
苏漾的脸色阴了下来:“所以你还觉得你们做的是好事?”
雷朗赔着笑道:“那时候我可没有话语权,不过你们不要小看自杀网络。”他的声音沉了几分,其实他们也在这里面选合适的人选。
“什么合适的人选?”
“实验人选。”雷朗哼笑了一声,“你觉得我的骨龄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因为实验?”
“嗯哼。”雷朗扯了扯嘴角,“但我是幸运的,因为我活下来了,还有很多不幸的人,有些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长大成人。”
“听起来,你很同情他们,那你为什么还要为你老头子做事?”
“同情有什么用?同情能换回来他们的命吗?”
雷朗的这句话说得冷飕飕的,尽显凉薄,苏漾却听出了另一层味道。但是对于雷朗这个人,苏漾拿不准,经验之谈但是不要过早的下结论。
“你们组织叫什么名字?”
“不不不。”雷朗却摇摇头,“我们不叫组织,至少老头子不这么觉得,他说我们是一群天才集合在了一起,而他自诩为首席研究员,他更喜欢我们叫他教授。”
“可你似乎叫他老头子。”
“习惯而已,而且严格意义上来说,我得叫他义父。”
苏漾觉得自己脑壳都疼了:“他们怎么这么喜欢认干闺女干儿子?”
“你是说卡厄斯吗?那位老爷子身边确实围了一群莺莺燕燕。不过准确的来说,老头子是受卡厄斯影响才开始招义子义女的。”这个情况倒是苏漾没有想到的,没想到早在他们眼皮底下卡厄斯就已经活跃了这么久了。
“你们这个研究所成立了多久了?”
“至少有十五年了。”
“至少”这个词有些微妙,柯顾眉头微蹙,反问道:“你是知道确切的情况还是说你在十五年前就加入这个研究所了?”
“如果不看主动被动的话,确实没错。”十五年前他并非主动加入研究所。
似乎被苏漾之前的想法料中了,雷朗就跟自爆一样问什么答什么,但唯独回避了一个问题,也就是柯顾最开始问的那个问题——
“你和尼克斯什么时候认识的?”柯顾重新问了一遍。
“什么?我不认识她。”
这个鬼话压根不打算搭理的苏漾歪着脑袋看着他:“诶,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把你们的研究基地给摧毁了,又把警局里安插的老鼠全都捉住了,你们现在手中还剩下什么筹码?”
“底牌都告诉你了,我们还玩什么呢?”雷朗从之前的问题找拾回了情绪,不再知无不尽,笑眯眯道,“你知道吗?知道底牌是一件最无聊的事情。”
苏漾最讨厌雷朗这个腔调,当初也是这个腔调耍得他们团团转,但是那已经是大半年前的事了,就像雷朗说的那样他们变了,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是再被气得跳脚也白挨这半年的风浪了。
“是吗?”
“我当你现在巴不得把底牌告诉我们呢,你现在这个状态就像是什么呢……”苏漾点了点下巴,“就像是高考结束后放飞自我的考生,浪到没边了。”
“这么明显?”雷朗想摸一摸自己的表情,可惜手背铐住了,只能扭动着肩膀。
“不知道对你明不明显,反正对我来说挺明显。”苏漾笑笑,“雷朗,明人不说暗话,而且现在在意大利,我们也并不能逮捕你。你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又主动自爆,你找我们究竟想干嘛?”
雷朗反问道:“那你们又是来干什么的?”
“说实话,我对你并不是很感兴趣,你能告诉我们的韩弈也能告诉我们。”苏漾手一摊,“就像你刚刚说的,我并没有太高的理想,我甚至读书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警察,水至清则无鱼,既然你们组织已经气数已尽了我没有必要再揪着你不放了。穷寇莫追,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出乎意料的是,雷朗并没有高兴,反而有些错愕,错愕中还带着些许的愤怒。
“怎么了?”苏漾笑眯眯的,学着雷朗的语气道,“是不是没有想到我弃牌得这么早?及时止损才是王道。”
柯顾不禁想到了那场德州,小师弟说这话竟然一点不亏心,及时止损?他分明是是撞了南墙也不一定回头的小师弟。不过柯顾还挺感谢小师弟这个性格,真要是及时止损,分手那些年被止的估计就是自己了。
“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