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花,就这样摔在了医生的怀中。
这一幕被香台下的三个人看得真切,医生将手中打完镇定剂的针筒揣回了口袋,随后抱着金绣绣将她放到香台旁,让她的背靠着香台不至于没有支撑点。
樊野只觉得狗血淋漓,这些人关系可够乱的,金绣绣想杀医生,可医生看起来竟然不计前嫌,并没有打算报复的意思,这关系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就在樊野胡思乱想的时候,医生开口了:“几位朋友,出来吧。”
樊野重重地一拍自己的脑袋,樊野啊樊野,你下次可千万别胡思乱想了,你一乱想都出幺蛾子,要是不想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柯顾却是很坦荡,他撩起遮挡香台的黄布,爬出来后又扶了苏漾一把,等樊野也出来后三个人站定了,柯顾对着医生点点头:“不用谢。”
医生登时气乐了:“你们鬼鬼祟祟的偷听我们讲话,怎么我还得谢你们?”
“师兄。”苏漾戳了戳柯顾,“老师说了,施恩不图报。”
医生嘴角抽了抽,在三个人“不图报”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我知道是你们救了我。”医生弯腰捡起了那枚之前碰巧滚到自己脚边的佛珠,叹了一口气,随后将佛珠攥在了自己干净的手心之中。
“不客气,举手之劳。”
苏漾一句话又把医生噎得没了话。
良久,医生揉揉眉心:“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好心人,目的是救你。”
樊野赞同地点点头,用鼓励地目光看向苏漾,会说话你就多说点。
医生瞪着苏漾,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吃夹生饭长大的,怎么能这么噎人?
柯顾揽着苏漾的肩头拍了拍:“蹄蹄,走了。”
“别走。”医生急了,这些人知道太多了,可他却对这些人一无所知,你们想知道什么?”
“你想多了。”柯顾笑了笑,“我们什么都不想知道。”
在医生不信任的目光中,苏漾给医生补了一刀:“因为我们什么都知道。”
“不可能。”医生摇摇头,斩钉截铁道,“你们是住在金绣绣的客栈里吧?你以为你知道的,其实只是她想让你知道的。”
一瞬间樊野昂首挺胸了起来,这事他知道,这些人肯定都是让金绣绣吃亏的主儿,绝对不可能吃金绣绣的亏的。
“不不不。”苏漾食指中指相交打了一个高难度的响指,“我知道的不是关于金绣绣的,是关于你的。”
在医生惊疑不定的神色中,苏漾决定将自己的人设贯彻到底:“我们知道庙祝不止一个,而庙塌方的那一天的庙祝是你对不对?”
“你们……你们是屋外的人!”医生想起了那晚的突发情况。
“我还知道一件事。”苏漾笑了,“我知道你去寺庙的原因是因为你知道有人会死,你是想去救那个人对不对?”
“救一个女生,一个无辜却被你们判了死刑的女生。”
“……你胡说。”医生靠着石柱,闭紧双目,“哪里的女生?有证据吗?”
柯顾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径直道:“你看见房梁塌了是不是很慌张?你看见了女生没了是不是也很震惊?你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还是女生已经遇害了?”
“你们……”
“或者我换一种方式问你。”苏漾嘴角噙笑,“你觉得女生去哪里了?还有寺庙为什么会塌?”
医生愣了几秒,随后猛地睁开了双目:“是那个服用了安定的女孩?!”
见他终于明白过来,苏漾点点头:“我们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之前想救那个姑娘,这才是我们救你的原因。”
医生看着似笑非笑的佛像,抿抿唇,他确实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人知道的比他想象的要深入得多。
“你们还知道些什么?”医生自嘲一笑,“不如给我一个痛快。”
“目前为止,真正受到伤害的是两个姑娘。一个是梅子,一个是安琪。但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这两个人的待遇不一样的。”
“对梅子的下手是从我们第一次来寺庙的时候就已经开始铺垫了,梅子受人蛊惑和庙祝发生了冲突,随后你们又故作迷阵,因为有人给你们提供衣物,所以你们提前在那具无头尸上换上跟梅子一模一样的衣物,为的是营造出一种神鬼之说。”
“而对安琪下手,也是因为和梅子同样的理由,但我想给你们提供衣物的那个人在描述安琪的时候,应该只是将她作为从犯描述的。不然你们也不会在对安琪下手的时候,手下留情了。”
“动手的人手下留情了,但因为动手的人给安琪下了心语草,所以并没有妨碍到你们的计划。你们试图将安琪的受伤推到梅子身上,之后你们按计划将梅子放平在了房梁上,计算好了时间,等安定消退后梅子只消一个翻身就会被吊在房梁上,而这个时候她的朋友刚好招呼众人去找她,我们就会发现上吊自尽的梅子。而安琪的受伤就可以直接推在梅子身上,营造出畏罪自杀的假象。”
苏漾的话音落下,医生只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来气,深吸了一口气,她这才意识到在听苏漾分析的过程中差点忘记呼吸、江瓯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是现在他才发现当你的行为和想法被一个陌生人全数知悉的情况下,是多么的可怕。
“你们……还知道些什么?”
“我想,第一次的庙祝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江平对不对?而你和金绣绣的对话中,暴露出了你们之间起了内讧。我姑且假设为江平和金绣绣是一拨的,他们为了他们认知的正义不择手段,甚至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而你第二次之所以能以庙祝的身份出现,我可以不可以认为你已经控制住了江平?”苏漾分析得头头是道,樊野都听入迷了,原来还有这么多故事他不知道呢?
“除了你、江平和金绣绣,这个故事里还有一个人,那个叫江游的男生——”
医生打断了他:“不管小游的事,他刚成年,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见得吧?”柯顾轻笑了一声,竖起了食指摇了摇,“你们的计划其实很完美,但是出现了两个变数,一个是你,另一个我猜是那个穿帆布鞋的男生,或者说,是那个在我们第一天到寺庙里负责营造恐怖气氛喊着这里是‘鬼庙’的男孩,你看我说对了吗?”
第94章 29·网(五更)
观察着医生的表情, 苏漾心中有了数:“当时我没有在人群中看见你, 但是你却对我说的没有丝毫的迟疑, 证明你知道那天跟我们说鬼庙的是谁, 而且你当时是不是就在现场?”
苏漾一直觉得那个帆布鞋男生的声音很耳熟, 在男孩最后炸了的时候,他终于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寺庙里一直煽动着气氛, 转头却对许沁比口型, 让她快点离开。想必是,那个时候他们中间就已经起了内讧。
“江医生,江瓯医生。”苏漾缓缓道, “我一直在想这里到底是谁敢触摸真实地尸体, 并给尸体换了衣服还系上绳子悬挂在半空中。”
江瓯一窒, 就听柯顾接道:“金绣绣或许有这个胆量, 但是她没有这个力量, 最后在有人抓住尸体脚踝的情况下, 尸体就这样被拉走了。尸体比活人还要重, 一个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女士想必完成不了这样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