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
林云景见他还杵在原地,又道:“g据我国道路交通安全法实施条例第63条第3点,公共汽车站、急救站、加油站、消防栓或者消防队门前以及距离上述地点30米以内的路段,除使用上述设施的以外,不得停车。你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霍君正打开车门,几步走到她面前,笑得异样温和:“你再不上车,我就把你跟我睡觉的照片寄到杂志社去。”
“……”林云景被他的话惊得一口气噎在喉咙里,抖着声音问,“你说什麽?”
他笑眯了眼睛:“我们可以走了吗?”
林云景死瞪着他。她可以轻而易举地例举出如果他言语中的行为所违反的所有法律条例,但她不能那样做,因为霍君正真的做得出。
她并不乐意见到有固定刊名,以期、卷、号或年、月为序,定期或不定期连续出版的纸质信息源上出现两xx交行为的图片,而其中一方是她自己。
到时候她连寻求法律帮助的可能都不会有──金钱和权利,霍君正对这两样足以颠倒是非黑白的东西运用得可谓得心应手。
林云景身为前科学家,信奉的是宇宙万物皆有规律。可一个博士学位加一个硕士学位也不能帮助她看懂霍君正哪怕一秒锺。未知事物并不可怕,这宇宙里多的是,物理就是研究这个的。
她设计了各种实验试图了解霍君正的本质,却徒劳无功,相同的实验条件,所有变量完美控制,霍君正却能给出截然不同的反应。更别提他知道她的一系列实验後,不知道为什麽就勃然大怒,甚至用法律来威胁她立刻停止实验。
俗语有云:“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林云景觉得自己充分理解了这句话的意境,恨恨地打开前门坐进去。
等剩下的两人上车,方宇却迟迟不发动车子。霍君正也不出声,舒适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林云景嘲讽地撇嘴,跟前科学家比耐心,真是不自量力!
过了一会儿,霍君正懒洋洋道:“方宇,十点你准时把车开到我家去。”
“碰”,过了一会儿又是“碰”的一声。林云景紧贴着後车门坐下。
车子平稳地朝前开去。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开始发短信,旁边突然横出一只手一把夺过手机。她转头看着他。
霍君正直视着她,放软了语调:“云景,你这样很幼稚。我就在这里,有话直接对我说。”
她回看他:“成熟的人应该接受多形式的信息交流,而非拘泥於口头表达。”
霍君正又靠回椅背:“我就是这样,你可以选择说,或者不说。”
“……”林云景看了看开车的方宇,咬咬牙,压低了声音,“我严正要求你把照片的所有备份跟初始记录销毁。”
“我为什麽要这样做?”
“如、如果是因为我以前以你为对象做实验,我已经道过歉了。还有什麽其他无意中惹到你的事,我也可以一并道歉。”
“没有,你没有做任何需要对我道歉的事。”
“那你到底想怎麽样,一定要这麽揪着我不放?”
手机铃声响起,霍君正看了一眼屏幕,来电人是锺离。“你聪明的脑袋什麽时候想明白我要什麽,我就什麽时候把那些东西给你。还有,不要放任流言。我才回来几天,我这里关於你的传闻已经有五个版本了。”说完,他把手机还给她。
林云景狐疑地看看他,接起电话:“喂。”
锺离站在车旁边,看着酒店门口:“你回家了吗?要不要送你?”
林云景:“正在,不用。”
锺离努努嘴:“啊,我正好要送认识的人回家,跟你住的地方是一个方向,绝对不是特意要送你,也跟刚才抱你没有一点关系,你千万不要多想!”
林云景:“嗯。”
“晚上在我那里过夜吗?”霍君正突然在旁边说着奇怪的话,用一种让她特别不舒服的语调。
锺离大吃一惊,说话也结巴起来:“林、林云景……”
“嗯?”
“……”不是说没男人吗,那“晚上过夜”是怎麽回事啊!锺离很想这麽大声问她,可是他又不是她的谁,有什麽立场问这个?
锺离沮丧地踢着车轮胎,忽然想到也许是一夜情?林云景的青春期可是在美国度过的,x观念开放也很正常。他们第一次见,她就用手帮他做了。她都27岁了,肯定有生理需求,上床什麽的……
“喂?”太长时间没有听到声音,林云景不得不怀疑对方还在不在线。
“哦,我还在。那个,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办事了?见鬼,我不是这个意思……”锺离快要哭了,他是不是神经搭错了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
“我没有在办事。”林云景不知道为什麽他的声音听起来这麽高亢,活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刚刚有一个干扰信息,我不确定有没有传到你那边,如果你听到了,可以忽略。”
“干、干扰信息?”锺离睁大眼睛。
“‘晚上在我那里过夜吗’这句。”林云景模仿不来霍君正的语气,只能还原字句。
霍君正再次抽掉她的手机,凉凉道:“现在我要把它变成肯定句了。”
☆、17 不是男朋友
钟离听到那句让他提心吊胆的话之後没多久,手机里又传出男人的大叫,然後各种声音混在一起,接着电话就挂断了,再打过去时电话显示无法接通的状态。他急忙开车前往林云景的住处。
途中他又打了她的电话,这次倒接通了。
【怎麽了?】还是跟平常一样要死不活的声音。
钟离不由得提高了音调:“我才要问你怎麽了?你被打了?非礼了?强暴了?现在安全吗?在哪里?”
【都没有。安全。在环城南路上。】
“一个人?”
【嗯。】
“我现在正往那边去,你站着别动!”
【你送完人了?不用来,我自己——】
“呆着!等我来!”钟离挂断电话,一脚踩上油门。
林云景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自言自语道:“这孩子怎麽总是不听人说话。”
钟离一眼就看见站在路边的林云景,一个急刹停在她面前,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巨大而刺耳的声音。
林云景侧头看着路面上长长的轮胎痕迹,对下车的钟离说道:“你超速——”她被他拉开手上上下下地查看,“你,在干嘛?”
确定她没事之後,钟离把双手c在腰上,克制着自己拥抱她的冲动:“不是让你不要随便搭顺风车吗?!”
“那是有原因的。”林云景绕到另一侧,坐进车里,系好安全带,探头问仍然站在外面的钟离,“你不上来?”
钟离抬头望天,稍微平复自己过於激动的情绪之後才上车:“他们怎麽会放你下车了?”
林云景看着他过於用力而泛白的指关节跟线条紧绷的下颌:“他们忙着去医院。”
“医院?”
“洗眼。”
“洗眼?”
“我用印度魔鬼辣椒,就是吉尼斯世界纪录里全球最辣的辣椒,自制了一些辣椒水用以防身。我对体育运动不太在行,所以需要一击必倒的工具。今天第一次用,效果很理想。”
魔鬼辣椒的威力,钟离还是见识过的,无辣不欢的人吃了一点点都涕泪齐下。那种东西被喷在脸上……
“霍君正怎麽回事?”虽然没见过几面,但钟离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想潜规则你吗?”
“潜规则?”林云景摇头,“他的潜在x交对象很多,不管从生理角度、心理角度、经验角度都不应该是我,是不明原因地看我不顺眼的可能x大。”
看人不顺眼会叫她过夜?钟离在这事上有着跟林云景完全不同的理解:“刚刚电话为什麽打不通?”
“电板掉出来了。”
到达她的住处,林云景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对着钟离道:“或许,你今天是担心才跑过来的?”
“……”脸上温度骤然上升,他东看西看,最後羞恼地摔门上车,一脚油门驶离她的视野。
之後,据钟离了解,林云景没有遇到什麽麻烦。
钟离跟林云景因为衣服的缘故倒是又见了一次,还一起吃了饭。
“你等一下有安排吗?”钟离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有。”她点头。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有说明去向的意思,他只能再问:“什麽安排。”
“要去疗养院。”
疗养院?啊,她妈妈!钟离正犹豫应该做什麽反应时,听到她说要他送她去疗养院:“欸?”
林云景理所当然:“你不是有车吗?”
“万一我有事呢?”
“你有事?”
“……”钟离咳了一声,“没事。”
钟离没料到林云景会带这麽多东西,吃的、穿的、用的,简直跟搬家一样。帮着把带去的东西登记收录後,两人在护工的引导下向病房走去。
到处都很安静,光线通透,装修风格比起j神病院更像度假村。走廊上偶尔有病人走动,身边也都陪着一到两个护理人员。
护工说坐在窗边看书的优雅夫人就是林母时,钟离确实大吃了一惊。她穿戴整齐,还化了淡妆,气质高雅,就像一个普遍意义上的贵妇,而不是一个j神病人。
钟离在娱乐区看电视。这里还专门设了这麽个地方供陪同家属前来的人消磨时间,真皮沙发、挂壁式高清电视、电脑、报纸杂志,一应俱全,吧台里甚至有服务员提供免费的点心跟饮料——不亏是整个地区最贵的。电视里的新闻报导,霍君正在集团创立酒会後因意外住院一周,今天正式升任经典集团的首席执行官。
一阵嘈杂声,不少人都匆匆往病房赶去。钟离转头看了看,不一会儿就见林云景捂着额头被人扶出来。
“真的不用去拍个片子?”一阵手忙脚乱之後,钟离拿着冰袋按在她额头上。
“恶心、晕眩、黑朦都没有,应该没事。”林云景平躺在沙发上:“那点力气不足以对大脑造成冲击伤。”
“还好没破皮。”钟离掀开冰袋查看伤势,“早知道我应该陪在里面的。”
“我也没想到罗女士会变成攻击型。”林云景耸耸肩,“她以前还是很文明的……”
他看着她开合的嘴唇,说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心跳声越来越响。
亲起来不知道是什麽感觉?h的事情能做到哪一步呢?咬?深喉?颜s?吞j?都来一遍当然更好!做的时候,把手指c进她嘴里的话,也很情色……
钟离无止境的幻想被医生打断了:“林云景,头怎麽样?”
她躺着没动:“没有打爆,所以应该还算可以。罗女士的病情恶化了?”
医生在旁边坐下:“没有更坏,但也不能说好起来。打人的确是第一次,我会密切观察的。你男朋友?”
钟离打量了一眼,一个不高不帅秃头微胖的中年男人,他立刻堆出笑脸:“您好。”
“是男的,也是朋友。他还在念书,本科,所以不是男朋友。”林云景仰头问钟离,“我们是朋友吧?”
钟离有气无力:“嗯。”
回去的路上,钟离忍不住问道:“什麽叫‘还在念书,所以不是男朋友’?现在连小学生都已经开始谈恋爱了好吗?”
“所以我加了‘本科’。”
“哈?”
“我有一个博士学位跟一个硕士学位。所以……”林云景露出“你懂了”的表情。
钟离一阵晕眩:“所以你在学历歧视?”
林云景觉得很冤枉:“有调查研究显示,本国有95%的男x明显或不明显地介意配偶学历高於自己。问题不在我身上。”
“如果对方不介意这个,你可以接受跟低学历的人交往?”
她思考了一会儿:“脑袋笨的人不行。”
☆、18 校園相會
宿舍里的人统一认为,如果说上学期锺离是努力的话,那麽这学期他就是在拼命了。满满的课程安排,淩晨一两点才关的灯,开学不过两个月锺离已经流了三次鼻血。
“明天大礼堂有演讲,又一位功成名就的校友。”周鸣谦在吃晚饭的时候提起,筷子指着锺离,“听说是你们那的人。去吗?”
“我们那?谁啊?”锺离吃得口渴,端起碗喝汤。
“霍君正。”
“咳──”锺离差点被汤呛到,“霍君正?!”
晚上看书的时候,锺离想来想去还是给林云景发了信息:【霍君正要来我们学校演讲】
林云景很快回了:[so?]
【他竟然跟我是一个学校的 放着生意不做 跑这麽远来演讲 嘁】
[他去你们那谈一个合作项目,演讲是顺带。]
【你怎麽知道】
[我是随行人员之一。]
“随行……”锺离立刻打电话,“你怎麽不早跟我说你要来?!”
林云景疑惑:“为什麽要说?”
他眯起眼睛:“难道是想给我惊喜?”说完又立刻自我否定了,“不对不对,你不是有这种觉悟的人。”声音不由得就大起来,“喂!林云景!你真的没打算来看我?!”
“明天去看你。”林云景开了免提,把手机拿远一点。
“算了!”他才没那麽好收买,“你该不是因为被我发现了,碍於情面不得不来的吧?”
“呃……”林云景才发了个音节。那边就传来他炸毛的声音:“你敢说是试试看!”
这是让她说是,还是说不是?林云景从来就没能把握准确锺离的情绪:“你可以按照你喜欢的意思理解。”
不要跟情商负值的人斤斤计较!他做了几次深呼吸:“你们怎麽过来?飞机?高铁?应该不是汽车吧?”
“飞机。”
“哪个机场?几点到?”锺离拿出纸,准备记下,“我去接你。”
林云景一无所觉:“不用接,昨天已经到了。”
约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挂断电话,锺离沮丧地趴在桌子上。每次主动联系的都是他,她一直都是被动地等着,好像有他没他都一样。
一头热的感觉好差劲!
第二天两人约在市区餐厅吃午饭。鉴於锺离心情严重低落,吃饭的时候两人几乎没什麽话说。吃过饭,林云景打算回酒店整理明天要用的资料。锺离不知道怎麽回事,问她要不要去看下他学校。她没想出拒绝的理由,就答应了。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主干道上,锺离就介绍那些建筑物,随口说些有的没的:“这座图书馆是国外的校友捐建的,里面据说有10万藏书──”
他挑高了眉毛,迎面走来的好像是他有约过一次会的物理系女生。真是要死了,之後从来没遇到过,怎麽今天偏偏遇上了?而且都走得这麽近了,避都避不开。
“锺离。”物理系女生果然打招呼了。
“嗯,嗨。”锺离干笑,“这麽巧?”
物理系女生打量了下锺离身边的林云景,浅蓝格子衬衫,牛仔裤,衣服不出彩,可是脸长得很不错,身材也很好。她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一开始因为你的脸,我还是有过期待的。没有再联系的理由,我已经知道了。也对,这样的比较适合你。”她对林云景扯了扯嘴角,自顾自地往前走。
锺离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请问你刚刚是在蔑视我跟他吗?”林云景疑惑地问道。
物理系女生转过头来:“我只是在表达我对男人总是看重外表而不注重内在的看法。对,我是在蔑视你们。”
林云景探头看了看她抱着的书──《量子力学概论》,便多问了一句:“你是学物理专业,还是对物理感兴趣?”
物理系女生自傲地推了推眼镜:“既是物理专业,又对物理感兴趣。”
林云景了然地点头,又看了看锺离:“我能对你朋友提一个建议吗?”
锺离移开视线:“不要问我。”他跟她完全不熟好吗?
“姑娘你这个年纪,如果还在看这本书,我诚恳地建议你把物理当成兴趣会比较好。如果你把它当做人生追求,你此生会因为毫无建树而惨淡无光;当成事业当然更不行,你以後能获得最接近科学的工作,应该是在大学实验室里帮人泡咖啡。”
物理系女生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有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这麽说的一天,还是前一刻她嘲讽的对象:“你凭什麽这麽说?我看你连这本书都没听过吧?!”
“1994年prentice hall出版社第1版正文第154页,在经典力学中,一个刚x物体有两种角动量……”
当物理系女生意识到林云景在说什麽之後,赶紧翻开书,一边听一边脸色青红交替。
“我看这本书是13岁,作为课外读物不错。当时只有英文版,跟你手里的会有翻译差异。锺离没有再跟你联系的理由,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林云景欺负完女大学生,毫无负担地招呼锺离走人。
原来作为局外人看她用头脑碾压别人是这麽通体舒畅的事情!锺离压着嘴角上扬的弧度:“你一个博士这样欺负後辈合适吗?”
“她跟我不存在任何学术上的交流,所以不是後辈。”林云景皱眉,“而且是她先挑衅的。”
他低头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心里的y郁不快一扫而空,一把搂住她的肩:“嘿嘿嘿嘿……”
她不舒服地扭动两下:“我应该有说过,碰我之前要先知会吧?”
“哎,小细节不要这麽在意!”锺离挥挥手。他怎麽这麽高兴呢?好奇怪!
锺离随後表达了不如一起吃晚饭的意愿,遭到拒绝,因为林云景晚上有工作会餐。他吃过晚饭,看不进书,索x收拾好东西,买了零食跑去林云景下榻的酒店。他到的时候,她正在看电视。
锺离把书从包里拿出来,摊在桌上,准备看书。
林云景蹲在地上翻他带来的零食:“没饮料。你想喝什麽?”
锺离立刻起身:“我去买。”
“你就好好看书吧!”林云景拿起钱包。他大概是因为白天的事情,拜倒在她的记忆力下,所以才跑来要她指点学业。可是经济方面,她自己都不是很明白,或者说她知道书里说的所有概念,但实例总是跟书里有这样那样的差异,弄错一点就会赔得血本无归。她在物理方面的头脑,完全不适用於经济,不然她也不会六年都没有升职。万一他提出一个问题,她不知道怎麽回答,岂不是很丢脸?
☆、19 最惡心的事
林云景离开一会儿,门铃响了。锺离从猫眼里看出去,霍君正站在门外,没穿外套,没系领带,衬衫袖子卷到了肘部。锺离挑眉,大晚上穿得这麽随便就来敲女下属的门,这货想干嘛?
门打开後,霍君正看到里面站着只在腰间围了浴巾,头发上还滴着水的锺离时,表情有些僵硬。
“她,”锺离抓了抓头发,让到一边,“那个,在洗澡。”
从玄关一直到房间里面的地面上都散落着衣物,霍君正看到黑色内裤时,眼神闪了闪。
锺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两三步冲过去,把衣物都捡起来,往床上一扔,不好意思笑了笑:“有点乱。”
霍君正也笑了:“她没告诉我晚上已经有伴了。”他把手c进裤袋,“你知道的,她不喜欢一个人。”
握着门把的手指节发白,锺离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有我在,她当然不是一个人。”
门正要关上,霍君正却一手挡住门板,上前一步,凑在锺离耳边低声道:“试试後入,会摇着屁股求你的。”他一转身,唇角勾起的弧度立刻隐去,目光也一点一点冷下来。放养太久果然是会出问题的。
“……”锺离死死盯着霍君正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个洞来。他一直都觉得霍君正对林云景的态度很奇怪,但她对他的厌恶是在太明显,所以他也以为只不过是霍君正一厢情愿而已。可从他的话来看,他们发生过的事情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买饮料归来的林云景见到锺离裸着上半身站在门口不知道在看什麽,也跟着看过去:“他来干嘛?”
“不知道!”锺离本来就被霍君正弄得心里乱糟糟的,看见林云景更加无所适从。
“我买了橙汁跟苹果汁,你挑一样。”林云景关上门,看到床上一团衣服,就把饮料放在一旁,开始动手收拾,“要洗澡可以,但不能把衣服扔在床上。”
锺离看她抽出女式内裤、内衣、衬衫,心里有点忐忑:“我可以解释……”
“异装没什麽大不了,”林云景把自己的衣服挑出来放在一边,“我大学有个男同学就每天穿着女人衣服。你喜欢的话,我可以跟你一起去买衣服,假装是买给我穿。”她转头看着他,“毕竟我们国家对这个的接受程度没有美国高。”
“我对你的衣服一点兴趣也没有!”锺离觉得自己话说得太满,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纠正道,“至少没有兴趣穿你的衣服。”
他一打开浴巾,她就背过身去:“我知道了。”把衣服重新放入抽屉後,她再次尝试,“我那个同学说迈出第一步很难,但忠於自己之後,整个人生都不一样了。”
林云景说完之後半天没听到锺离回话,不由得想道,难道是她的话引起了他内心深处的共鸣?这种时候她应该让他一个人,还是进一步用话语敲开他内心的铜墙铁壁呢?
她正顾自纠结,身後却突然传来一股力量把她压倒床上。
锺离扣着她的双手,目光灼灼:“都跟你说我没有异装癖了。林云景你,应该知道孤男寡女独处一室,有多危险吧?还是说,”视线往下,划过脖颈,放肆地溜进敞开的领口里,“你其实有在期待这种事,就这麽想要男人吗?”
他压低了身体,两人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气息。他抬起眼睛,再次跟她对视:“你好像一直都在忽略我也是个男人的事实,呢……”
心脏好像被一只手紧紧抓着,让锺离痛苦得喘不过气来:“我有什麽好难过的?从一开始就知道你是怎样的女人了,不是吗?因为出轨而被退婚,随便到给第一次见面的人手y。”因为太难受了,他开始口不择言,“你会跟上司有一腿简直再正常不过!只有我这麽傻,才被骗得团团转!龌龊!肮脏!y荡!林云景,你让我恶心!”
锺离说的都是事实,林云景不能否认。g据本国的文化习俗来看,她的行为确实足以被贴上“y娃荡妇”的标签。所以他的反应,她也能接受。
林云景望着自己上方的锺离,明明她才是被批判的那个,可他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嗯,我知道了。”她试着起来,躺着会让她想睡觉,不利於交谈。
“你知道?”锺离又把她按回去,“你知道最让我恶心的是什麽?”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
“最让我恶心的是,”锺离浑身发抖,一字一顿,“就算你是这样的人,我竟然还是想喜欢你!”
事情往她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向发展了。
综合锺离列举种种,他应该是讨厌她。可他也确实说了想喜欢她。
“想喜欢”,就是说还没喜欢,但有喜欢的打算。既然讨厌,为什麽还要做这种违背自己意愿的打算?举个例子,她讨厌霍君正,绝对不存在“想喜欢”他的可能。
想了一堆,林云景仍然没理出头绪,只能从生物角度猜测:“我觉得你有可能是x荷尔蒙大量分泌导致的j神错乱,或者是轻度的意识障碍……”她无奈承认,“好吧,我乱说的。我真的不擅长唔──”
如果这种嘴唇贴嘴唇的行为能够被定义为“亲吻”,那麽她跟他确实在实施这一行为。
锺离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撞上去的,嘴唇撞到牙齿,生疼生疼。他很快拉开距离,睁开眼睛,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林云景眨了眨眼睛:“猜测人类的心──”
这是又来一次吗?为什麽?要拒绝吗?
尽管脸热得像是要烧起来一样的脸,心跳快得心脏像是要从x腔里跳出来,锺离还是坚持贴着她的唇瓣。唇对唇贴了一会儿之後,他张嘴含住下唇,试着舔了一下,再吸一下,然後换上唇。
“理活动。”她嘴巴一得空就赶紧把话说完,“在这个,唔,情形下,唔,你的行,嗯,为不符合唔唔唔──”
锺离勉强亲了一会儿,实在受不了,放开她,嘲讽道:“舌头一动不动就算了,连嘴巴都不知道要张开。跟很多男人睡过之後接吻技术怎麽还差成这样?不是想要男人吗?还是说你宁愿跟霍君正那个老头子做,也不愿意是我?”他坐在床边,擦掉不小心掉下来的眼泪,“跟他睡一次你拿多少钱?”
锺离觉得说着这些话的自己,样子难看到极点。林云景一直都是那样,是他一厢情愿地美化她,被人戳破之後,他又恼又怒,却把能想象到最恶毒的话语刺向她。幼稚,狭隘,低劣,卑鄙,原来他也不过如此。
“不知道你哪里来那麽多错误信息。第一,我x经验并没有你以为的那麽丰富,一个应该达不到‘很’的程度,所以你不能指望我在这方面对你有任何指导。第二,没有想要男人。第三,如果你所谓的‘做’是特指x行为,我结合上下文自行理解的,如果错了,你可以纠正,我郑重希望你永远不要把‘我、霍君正、做’放在一个句子里。第四,跟他睡过一次,保住了百货大楼不被拿去抵债,虽然也是钱,但没有直接拿。”林云景面色如常,挪下床,对着镜子拉开嘴唇,查看有没有撞破皮,“第五,你可以不要哭了吗?我不大会安慰人。”
☆、20 表白
确定嘴唇没有破皮之後,林云景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锺离:“喏。”
可他没接过去,反而拉住她的手腕,“噌”一下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
她的鼻子差点被他撞到,所以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
锺离又往前一步,几乎要贴到她身上。
林云景不喜欢挨得这麽近,於是接着退。
锺离不想玩你退我进的游戏,扯着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拉,林云景就扑进他怀里去。
并不是出於自愿把脸贴在他x前,林云景听着过於激烈的心跳,眨了眨眼,正想提醒他已经心动过速了,却听到他先一步开口:“刚刚那次不算,你把它忘了!”
她觉得他的要求很过分,一手抵着他的前x拉开两人距离:“虽然不知道你在说什麽,但你要我‘忘了’?从我记事以来,人生里就不存在‘忘记’这个词语。”
他的眼眶泛着红,漆黑的瞳眸柔润湿亮,委屈地扁着嘴,好像她做了什麽对不起他的事似的。她都不知道这罪恶感是从哪里来的,她明明什麽都没做:“我记得的第一件事是我把n都吐到了我爸身上……记忆力好不是我的错……”
锺离注视着她开合的嘴唇,低下头凑过去。林云景陡然噤声,最大程度地把头往後缩。
他抬起眼,意义不明地看了她一眼,一手圈住细腰,另一手张开抵在她脑後。长睫又垂下来,下颌微仰,含住了她的嘴唇。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通过唾y传播的疾病这麽多,她连他的体检报告都没看过,却已经无缘无故地进行了三次唾y交换!
她别开脸,试图晓之以理:“在不了解彼此健康状况的条件下,这种行为很可能导致传染x疾病的传播──”
锺离把她的脸转过来:“这不重要。”
“不重要?!这怎麽能不重要呢?”林云景觉得锺离的自我保护意识已经薄弱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了,“你知道全球死於各类传染病的──”
连舌头都伸进来就实在太过分了!林云景忍无可忍,对着越伸越进来,弄得她有点想干呕的他的舌头一口咬下。
“!”锺离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咬我?”如果不是他动作灵敏,今天就要“被咬舌自尽”了。
林云景觉得他自作自受:“因为我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锺离深吸了一口气,试着动之以情:“我是个很保守的人。不喜欢就不会碰,也不喜欢我喜欢的人被别人碰过,这是我的原则跟底限。可是,可是,我,我也没想到我有一天会放弃原则。我现在很难接受,很混乱,但也很确定。我会,真的会,拼尽全力。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也知道你这方面很弱,所以,我在努力表达,好让你能懂,所以,你就不要再在意那些见鬼的传染病了!也听一听我的话啊!!”
说出来以後,他反而有一种破罐破摔的轻松感,追问道:“你的回答呢?”
林云景回想了一下他的话,诧异地反问:“你有提出问题?”她很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
锺离闭了闭眼,双手c在腰上,来回踱了一会儿步:“你有听没有懂,是吧?”
这种受不了她的表现是怎麽回事?林云景双臂交叠在x前:“虽然有细小的疑问点,”比如她很弱的方面是哪方面,“但中心思想已经理解得很透彻了。”
欸,理解了吗?羞耻感後知後觉地袭上心头,锺离突然手心直冒汗,抿了抿嘴唇:“所、所以呢?”
“我可以不介意你亲我,这样总可以了吧?”
他脑袋里哪g筋搭错了才会真的相信她听懂了?锺离决定高度概括:“我喜欢你,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呢?”
“……”几秒锺後,林云景像是才反应过来,“哦。”
锺离明显对她这麽平淡的应对不满意:“哦?”
“首先,我要感谢你对我另眼高看。其次,你很有眼光。”她点头表示肯定,“最後──”
锺离一边把手掌竖起对着她,一边火速收拾东西:“算了,我不想听。”g据她的“首先其次”,这个“最後”肯定不是什麽好话。
林云景跟着他走到门口:“你确定不听?”她还打算引经据典,从多种角度,采用大量修辞手法来阐述她的最後一点呢。
“不听!”锺离背好书包,一脚刚踏出房门,又想起什麽似的强调,“不准搬家,不准换电话,不准躲着我!”
“不准亲我?”林云景决定回去就做个唾y病原体培养。
锺离当做没有听到:“我走了。”
第二天工作会议结束後,霍君正叫林云景留了一下:“来这里是为了工作,别把乱七八糟的人也带过来,比如锺家孙少爷。”
他低头翻看资料,好一会儿都没得到回应:“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上次让你不要放任流言,也包含了把身边的男人整理干净的意思。如果做不到,我可以帮忙。”
林云景不懂他为什麽能这麽理所当然地摆出一副好像抓到自家小孩早恋的家长姿态:“我是个成年人,智商有176。你不应该干涉我的私生活。”
“你欠了我两千多万。”霍君正头也不抬,“如果你还想林氏百货的招牌继续挂着,就得多用点心才是。”
“六年如一日地努力工作不算用心?”
他合上资料,往後靠在椅子里:“不是工作。你我都知道你的位置在c大研究室里,公司并不是非你不可。那些把你困在这里的问题其实都不是问题,你可以回去继续做研究,欠的钱一笔勾销,林氏的招牌继续保留,你母亲可以送到国外最好的医院去,还有你妹妹,继续过着公主的生活,而不是为了学费生活费到处打工,只要你讨好我就可以了。”
林云景被这诡异的论调惊吓到了。
霍君正看着她堪称呆滞的表情,轻咳一声,压下想捏她脸的冲动,语重心长道:“你看我都跟你挑明了。那种小鬼只会拖累你,还是锺家孙少爷,你想被戳断脊梁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