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累?”他温和的问。
我摇头。
“心情不好?”他的声音更温柔了。
我再摇头,很沉默,却依然没有摆脸色给他看。
他已经问不下去了,气氛更僵了。
“学长,你不用理依依拉,她只是被吓到而已拉!”大童赶紧出来打圆场,缓和气氛。
“她被谁吓到了?”北北宠溺的腾出一只手来,揉揉我的发丝,就象对待一个被宠坏的小孩。
“一个死变态。”闷闷的说着话的是我,舍不得和北北冷战,所以,我顺杆爬下,回他话。
“对对对!真变态!”大童连忙应声。
“比蟑螂还讨厌。”依然很郁闷。
“应该说,比蟑螂还恐怖!”大童掩着嘴笑。
北北笑着没有c嘴,女人的话题,他一向只听不c嘴。
“她居然说爱我!”
“死变态!”大童顺势呸了一口。
“还过分的拦住我,对我说,不一定男人才可以给我性高c!”当着学校这么多八卦、不安好心的人面,于萱莹居然说出这么恶心的话,真令我反胃到了极点。
从来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北北的笑容僵住了,显然,他也被吓到了。
“蟑螂!讨厌的蟑螂!真想一掌拍死它!”我忿忿的说。
“对!我们绝不姑息养j!”大童在乱用成语。
“死同性恋!”我越骂越起劲。
北北的脸色开始苍白。
“死同性恋!死变态!得艾滋死掉好了!”我越骂越恶毒。
我刚才不注意下居然被于萱莹偷摸了一下胸部,这种恶人的感觉差点令人早饭、午饭都呕出来。
“对!以后那个三八在东,我们就逃到西去,有多远避多远,省得被染上艾滋病!”果然是我的姐妹,舌头一样毒。
北北的脸,开始苍白的有点透明。
“同……性恋……只要生活检点……不会得艾滋的……”他的声音很低很低的辩驳,脸色苍白的可怕。
那时候,我的心情很不佳,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什么啊!同性恋本身就是一个混乱群体,双性恋、三p啊,越乱越得意,根本就缺乏道德观,怎么还可能还有检点的性生活?而且就算个人本身是检点的,怎能保证情人也是一样检点?所以,同性恋是爱滋病的高发人群!”
“小童说的好,说的棒!”后座的大童,耍宝的用力鼓掌。
“你……歧视同性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破碎。
我描描刚被同性恋偷吃了豆腐的胸部,一阵反胃,心情不爽到了极点。
“no!不是歧视。”我顿了一下,眯起眼睛,表情非常非常认真,恶狠狠的说,“是讨厌,比讨厌蟑螂这种生物更讨厌!”
第五章 答应我,别讨厌我
一路上,北北好象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一样,混混噩噩的。
“小心!旁边有车耶!”
“北北,你闯红灯拉!”
“北北,你干嘛绿灯停着不走?!”
“北北,你干嘛开到人行道上?!”
……
爬下车时,连一向勇者无惧的大童,也偷偷抹冷汗。
……
他的出状态,一直出到厨房。
油锅里已经冒着滚滚大火,他居然依然愣愣的站在那里,失神到,灵魂好象出窍了一样。
在客厅清洁地板,发现浓烟的我,赶紧跑到了厨房。
“喝!北北,你放火哦?!”经我提醒,他才大吃一惊,迅速的盖上锅盖,灭掉热火。
“北北,你怎么了?”我很担忧的问他。
他沉默的摇头。
他有心事,但是,他不想让我知道。
于是,我也不敢问。
“晚上就两个菜,可以吗?我有点累。”他放下手里原本准备炒的青菜,淡淡的询问,脸上的神情,很疲惫。
“恩、恩、恩。”我赶紧点头,心被揪得生疼,他总是再累再疲惫,在我面前的样子总是轻快的,现在,他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伪装不下去了吗?
“我们赶紧吃饭,吃了你好好睡一觉。”我急忙摆布着碗筷,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只手来。
“不了,吃完了我要出去,今晚还有一个家教。”他摇头,眼眶下,淡淡的y影,看在我眼里已经触目心惊。
“北北,你总是这么霸道。”瞬间,我的眼里已经起了水雾,压抑很久的水雾,我低声指控,“我讨厌这样的你,更讨厌这样拖累你的自己。”
“你讨厌我??什么意思?而且,你也没有拖累我啊!”他的神情有点慌了,“我做了什么让你难受了?我可以改啊!”他握住我的手,急切的问,“依依,你要什么?我还有什么做的不好?你告诉我啊!”
就是做的太好,我的心才会这么痛。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好好休息,健健康康。”我摇头,声音很低,头低得更低。
他愣了一下,许久,才缓过来。
“那好,我晚上向学生请个假,不去了,在家陪你。”他浅浅的笑。
他总是对我千依百顺,顺从到,令我常常有种错觉,他好象在弥补一样。
在弥补什么呢?偿爱?但我想要的并不是如此啊。
和我一起摆好了碗筷,他夹了一口自己炒的牛r,随后苦笑。
我知道,没有放盐,而且牛r火候太过,老到嚼都嚼不动。
他有心事。
我没有主动询问,他的性格,我了解,如果他不想说的事情,一再的追问,只能把两个人的关系僵持掉。
其实,我们的关系看起来很牢固,实质上很脆弱,因为,触不到心灵最深的那个角落。
……
洗好了澡,他湿渌渌的从狭小的浴室里出来。
我正躺在床上,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小说。
他坐在我的床沿上,凝视着我。
从我们第一日搬进这个家开始,他就把最大的那个房间给了我,自己住在隔壁那个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的小卧室里。
我弯起眼睛,咧咧嘴巴对他笑,只要看见他,总是这么幸福。
我拿起他手里的毛巾,亲昵的帮他擦拭着湿发。
这是结婚后,他赋予我的权利,从僵硬到适应。
以往,我们总会说说话,只是今晚,他特别沉默。
“擦干了!”我大功告成,非常兴奋的嚷嚷。
他沉默着,没有象以往一样,回房休息。
“想和我聊什么?”我亲昵的用双臂扒住他的脖子,就象一只无尾熊。
他还是沉默着,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时,他开口,“今晚,我留下和你一起睡吧。”
我想我那时候的表情一定比见到恐龙更加惊讶吧,我一点一点松开自己的手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买这张双人床时,我曾经期盼着他能在这张床上要了我,但是,当他定下另一张单人床时,我也终于明白了,他要的不是这样的关系,等我长大,等我爱上别人……他就会走开……
“北北,你……想要?”我非常小心翼翼的问着他,一颗心不争气的狂跳不止。
“再……给我……一些时间……”他声音很低,说得很艰难。
“那……”我不懂了,是盖棉被纯聊天的意思吗?
“我想……先……适应,适应你……”他说的很挣扎,很犹豫,“只是……依依,别太主动,我怕……我会吓到你……”
我的脸驼红一片,别太主动?!这句话,真的很毒耶,说的我好象随时想上他一样。
“你去死吧!”我羞红脸,用枕头轻轻的打他,“我也会怕的耶,听说第一次很痛的!”
他浅浅的笑,仿佛要把所有不安都掩饰掉,“我也听说了,所以,我们都慢慢来,好吗?”
他的意思是,他会和我发生关系,只是需要时间?
心,被一股甜蜜占满,我知道,这代表什么意义。
“那还不快上来。”我脸蛋烫的可怕,把自己翻到床的里侧,一颗心,依然跳的很快。
北北他说要我,虽然不是马上,但是,他要我!
这样的意识,令人太过愉快。
他掀开被子,在外侧躺下。
空间里,只有我和他的气息,我淡淡的沐浴露的芳香围绕着他海洋一样自然的气息。
心,如同小鹿乱撞一样,不能自制。
怕尴尬,于是,我卷起被子背对着他,在我转身那一刻,居然有一种错觉,他松了一口气。
很久,很久以后,夜深了,我已经适应了他的气息,于是,呼吸不会再乱。
夜,安静到,仿佛身边并没有多出一个人来。
于是,我的眼皮越来越重。
恍然间,有谁,帮我拉好被子,倚靠在枕边,凝视了我许久,然后,喃喃,“答应我,依依,别象讨厌蟑螂一样讨厌我……我真的会努力……”
第六章 天堂、地狱
清晨,阳光才微微探出头,我已经睁开了眼睛。
对于习惯赖床的人来说,真可谓是一个奇迹。
而今天,我的奇迹睡在我的身旁。
我转过身,与他面对着面,他的睡颜很恬然,安静的就象一个天使。
他弓着身体,几乎有一半的身体露在被单外面。
他的睡姿很奇特,弓屈的样子象一个受伤的小孩,一个倔强极力掩饰伤口的孩子。
内心最柔软的地段被触动,我很温柔很温柔的抚摩着他垂落额前的发络。
他的发,很柔软,就象他的人一样,明明12岁那年,从楼梯走下的那个男孩看起来那么高傲,却有这么柔软的心。
再轻柔的动作,也吵醒了他。
他带点睡意的睁开双眼,迷糊的对我笑,“依依,早。”酒窝若隐若现。
我的心,顿时被一股力量打中,那股力量叫做幸福。
……
原来枕边人就是这样的感觉,一大早,醒过来就能见到喜欢的人,是任何物质也代替不了的满足。
掩饰着那种“砰砰”小鹿乱撞的心跳,我对着他扮鬼脸,将自己的鼻子推猪猪逗他玩。
他大笑,笑声中昨晚魂不守摄的心事,一点点消散。
“别闹了。”他将自己的脸埋在枕头上,闷笑不止。
我玩心大起,扮着各种高难度的鬼脸,还硬要板过他的脸,他“欣赏”。
“八怪!别闹!”他大笑的用手掌推开我的恐怖“丑脸”。
咦,居然敢骂我丑八怪!
我决定反击到底。
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开始用贞子一样的声音,喊他,“悟能,是我,大师兄啊,悟空啊。”
他笑得已经没有力气了,由着我整个人趴在他身上。
“你这猴子,你才是猪八戒!”
“不要当悟能,那当唐三藏?哈哈,那我变蜘蛛精好了!”
说着,我马上变身,开始作怪要舔他的脸。
“哈哈,你走开啊!再不起床要迟到拉!”他笑得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奋力”推挤着,无奈我这蜘蛛精“缠”功非常好,他怎么推也推不下,整个人被我骑在身下。
……
那个早上,拿了六年全勤奖的北北,在快期末考时,第一次迟到了,没有任何可以解释的理由。听说,在教授失望的眼神下,他唇角的笑容依然扬的很高。
♀☆♂……♀☆♂……♀☆♂……♀☆♂……♀☆♂……♀☆♂……♀☆♂……♀☆♂
终于考完期末考,我和北北的感情也越来越渐入佳境,炎热的七月,要靠每日每夜空调的凉风才能降低室温,然而,我和北北晚上的距离,却开始越睡越近。
今天早晨醒来时,他的一只手甚至已经搭在我的腰上。
……
晚上快九点,北北家教尚未归家。
今天,江孟麒介绍了我一个打工的机会,在他家族企业一个附属工厂,有个数字分析员快临盆生子,又不愿意放弃高薪工作,所以想请人代班二个月。
双休,一个月3千工资,而且刚好和暑期时间吻合,这么绝好的机会,我实在不想放弃。
所以,我准备好好撒撒娇,让北北可以点头答应。
当然也要点辅助工具!
我在便利店买了几瓶啤酒,忍不住得意的笑,我真是太聪明了,把北北灌迷糊了,只要他一点头,就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
提着有点重的啤酒,我缓慢的往回家的方向走着。
正好,我看到北北将车停在家的楼下,我欣喜满手的重物终于找到了“劳动力”,刚想挥手。
这时候,一个修长高窕的身影挡在了我和北北之间。
北北看不到我,我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对方激烈的拉扯着他,北北的动作有点怔楞。
随后,我看见他指指我们大楼旁边昏暗的小巷,指示到那里谈。
是他朋友吗?为什么不请对方进去?
那个修长的背影,长发披肩,不会是女人吧?
不会是……我们结婚前,那个女人吧?!……
我的心有点隐隐害怕,于是,我抱着啤酒,也跟到了小巷口,掂着足,揣着不安的心,偷偷探望。
“我以为,我那天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北北带点压抑、冷静的声音。
“北,我不同意我们就这样结束!”是个男人的声音,我愣住了,头脑开始罢工,一片空白。
“我等了你两年,难道就等来这样的结果?!”
不同意……结束??等了你两年?……什么意思??……
寂静的巷,传来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辰,我开始渴望正常的人生……”北北的话,没有说完,那个修长高窕的身影意外的吻住了他。
我傻傻的站在那里,手里捧着的冰啤酒,冰点,点点沁入心肺。
我爱的北北就这样站在那里,离我这么近,却又这么远。
他寂静的站在那里,仿佛在他唇上放肆吞噬缠绵的并不是另一个男人的唇,他没有迎合,也没有推拒,仿佛一切都那么理所当然,又仿佛站在那里的,只是他的躯壳。
真的是夏天吗?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为什么我觉得提早进入了冰冻的冬天,冻到麻痹的我甚至连抬脚离开的勇气也没有。
很久很久以后,我看到那个男人,终于放开了他。
月光下,我看清楚了那个男人,他有一张很俊美却邪佞的脸,长发飞扬,美得看起来象一个精灵,一个偷穿了精灵外衣的魔鬼。
站在那个精灵面前的北北,陌生的,我好象,从来都不认识了。
我好象无意中闯进了一个崭新、陌生、充满诡异的世界,曾经那个世界,在我眼里,遥远的只是一个代名词,但是,现在,它真实的展现在我面前,而,我最爱的北北,居然站在那里。
我的胸口一阵反胃。
“北,你可以让你的那个妹妹这么吻你吗?”那个俊美的男人,用最柔情的姿态,环住了北北的腰,靠在了我曾经肖想很久的胸口上。
北北沉默着。
“北,你能象我们以前碰触彼此一样,碰触她吗?”
北北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他抬眼,想开口说话,又梗在了喉间。
“北,你骗不了我,你不可以,你心里的坎,如果那么容易过去,那么当初我们又怎么会相识?我是你的心理医生,我比谁都了解你,你的心事,只有我,能懂,而不是你那个傻乎乎,只知道说爱的妹妹。”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柔柔,象一道蛊惑人心的念咒,不断的在北北的耳边轻柔的说着,“北,你是个正常男人,你有你的需要,难道就因为她爱你,所以,你要牺牲一辈子?”
北北努力拉回了心神,矜淡的说,“我想和她过一辈子,我想努力看看。”
“努力?”那个男人嗤之以鼻,“北,要不要我提醒你,你为什么能忍受她粘在你身边?因为你完全把她当妹妹看待,而不是当女人!”
北北僵住了,没有反驳。
“维系夫妻生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和谐的性生活!你能忍受的了和女人做那档事吗?你忘记了那种肮脏到令你绝望的感觉了吗?没有性生活,你们的婚姻又能维系多久?”
北北的脸色开始越来越苍白。
远处的我,脸色更加苍白。
一瞬间,我的世界全部都倒塌了……原来,这就是从天堂跌到地狱的感觉……
巷子,死一样的寂寞……
终于,“砰”的一声,打破了寂静。
地上冒着四溅的酒泡,玻璃碎片一地。
啤酒清凉的酒香四溢,每一个滚滚而出的泡沫都那么密那么浓,仿佛一切只是酒醉的一场梦。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我清醒到醒不过来?
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我有宿醉后,后脑被撕裂一样,无法思考的感觉?
如果,这是梦,为什么望着他惊慌失措的眼睛,心脏有同样被撕裂的痛?
如果,这不是梦,为什么被碎片扎入手心的我,手掌毫无刺痛的感觉?
……
“依依!”我听到,那个平时总是淡淡的笑的他,用慌乱的声音叫唤着我的名字。
灵魂被抽离的那瞬间,我看到自己,转身,狂奔而逃。
……
第七章 我只对你有感觉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坐上刚好经过的出租车。
当他拍着那辆出租车的窗户,不断的叫唤着我的名字时,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司机说,“请开车,请快点开。”
当那个总是穿着白色棉衬衫,笑起来总是温温的他,执意拉着已经被锁上的车门,重重的被快速启动的出租车甩了出去后,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不会疼。
我睁着眼睛,只重复着,“请开快点,请再快点。”
我知道那个白色身影已经根本无法追上,却依然喃喃的不断重复。
我的手机开始响起,一直重复着那首为他特定的歌。
……
眼泪再苦再咸有你安慰
又是晴天
靠的再近再贴少了拥抱
就算太远
全世界只对你有感觉
玩的再疯再野你瞪一眼
我就收敛
马路再宽再远只要你牵
就很安全
我会又乖又黏温柔体贴
绝不敷衍
我只对你有感觉
……
怎么承认我非你不可
……
为什么曾经这么喜欢的一首歌,每一次他一来电,听着总是这么甜蜜,而现在听着,只觉得冰凉的水混杂着一点一点的热气滑下脸颊……
“姑娘,别哭了,先说说你要去哪里吧。”司机小心翼翼的问着。
原来,我哭了,原来,滑下的,那不是水……
“半山别墅区。”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很木然很木然的说着。
……
“叮咚——叮咚——叮咚——”
我站在那栋别墅的大门前,手指按着门铃,已经重复了不止半个小时。
“崔若涵,你开门,崔若涵,求求你,快开门……”
我的嘴里不断喃喃着。
但是,那栋别墅好安静,好安静,每一道窗,灯,都是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