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控诉犹如泣血,旁观者若是不了解内情,真要以为谈正有什么了不得的冤屈了。然而谈家的事在他们那个圈子里传的沸沸扬扬,涂琰再没心没肺也听过几耳朵。他小声道:“明明是你家老爷子对不起人家爹在先,难道还不准别人报复回来了?绎哥没做过什么过火的事。再说了,在不在一起这是人家夫夫的事,你小叔叔还没怎么样,你出什么头?”
涂琰此人别的本事没有,在搓火拉仇恨上头可算是炉火纯青。他话音未落,谈正的脸色已经黑得没法看了。谈正忽然发难,一脚踢在涂琰肩膀上:“我看你这鱼肉,得吃点苦头才能学的会听话了!”
涂琰疼得眼泪汪汪的,却还倔强地瞪着谈正。蒋绎厉声道:“谈正,你不懂什么叫冤有头债有主吗!”
谈正斜睨了蒋绎一眼:“我倒是忘了正主还在这。怎么,你自身难保,还想替别人出头?我一个被你们逼得走投无路的亡命徒,想什么时候杀人就什么时候杀人,蒋绎,我要是你,就会好好求求拿刀的人,万一他心慈手软,放过你呢?”
蒋绎笑了笑:“你会放过我吗?不会。但你会现在杀我吗?大概也不会。我猜,你劲周折把我骗到这来,可能是还想再见谈衡一眼吧?”
蒋绎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怎么?你在里头待了两年,谈衡一回都没去看过你?”
谈正被人戳中隐痛,铁青的脸色里混了一点红晕,别提多好看了。乖乖旁观的涂琰迟钝地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一个大秘密,慢慢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谈正不再跟他们说话,在房间另一头的沙发上把自己重重砸了下去,不再说话。
屋里突然安静下来,蒋绎闭目养神,盘算着他们有多大可能逃跑。
过来的时候,蒋绎担心闻历,并没有特别注意周遭环境,除了特别难走几乎没有别的印象。他自己再带上涂琰这少爷,想要从这种环境里逃出去,没有车是不现实的。
但是车肯定被谈正看得死死的,更别说他们根本就挣脱不开绳子。
而谈正这个神经病,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难。或者他们可以先下手为强,他们有两个人,虽然战斗力都不强,但是未必打不过谈正一个。
就是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别的帮手。
涂琰(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蠕动到了他旁边,第一句话是:“你怕他伤害我吗?”
然后不等蒋绎回答,又充满希望地道:“是因为心疼吗?”
蒋绎默默把脸转到一边,心想,这可太烦人了,要不还是把他丢下吧。
人是铁饭是钢,傍晚的时候,谈正终于饿了。这鬼地方是没外卖的,谈正也不挑,从一箱碗装泡面里拿出一个。
谈正去接开水的时候,换了两个彪形大汉进来。蒋绎一看就知道他们俩强行逃跑是没希望了,只好看看入夜之后,人的警惕性降到最低时,他们能不能抓到机会。
涂琰应该是害怕的,不过表面上看不出来;他甚至迅速消化了刚才蒋绎话里露出的端倪,转而蹭过来跟他八卦:“谈正不要命了也要见谈衡一面,他们俩是不是……”
也是心大得可以。蒋绎忧心地看了他一眼:“少爷,你能想点该想的事吗?”
蒋绎说着偷眼看了负责看守他们的大汉,发觉他们似乎并不太在意自己跟涂琰做什么。他又稍微抬高声音跟涂琰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大汉们毫无反应,果然印证了蒋绎的猜测;他大着胆子往窗边挪了挪,这回,大汉终于不再无动于衷了。
“老实点!”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
这两个人大概是谈正临时雇来的,恐怕是不太上心,只管着让他们不要跑了就好了。蒋绎艰难地扭头对那大汉一笑:“这屋里又潮又闷,我有点难受,能让我透口气吗?”
这个房间确实潮湿闷热,空调不知道是什么年头的了,吐出来的冷气毫无作用,基本上就是个摆设。蒋绎文文弱弱的,大汉见他的脸色确实不太好,犹豫了一下。
另一人见状,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别多事。”
于是那人摇了摇头:“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