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秋冉转过身子喊了她一声,打断了她近乎痴迷的动作:“陈艺青,你去自首好不好?”她真傻,就刚刚那双眼里的内容,居然会让自己认为面前这个毒贩还有药可救。
果不其然,变脸只在一瞬间,着迷于相册的女人嘴角的笑凝固了,抿着唇一手把相册扬开。
徐秋冉以为她扬手又要打自己,瑟缩了一下往后躲,谁知她只是很温柔地抚着自己的长发,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一定是我把阿冉弄疼了,对不对?”
她把徐秋冉锁进卧室里,美曰其名让她好好休息,实际是软禁起来。房间里的布置也很诡异,一罐罐玻璃瓶子里面用福尔马林泡着形状各异的洋娃娃,人偶的做工都非常致,细看有些眉目很像徐秋冉,但有的缺头,有的少胳膊断腿,总之都是个残破的样子,一堆整整齐齐地排在墙角,开了灯看清楚很吓人。
陈艺青绝对心理已经不正常了,任谁看了一眼都要做噩梦的程度,她却视若珍宝,跟徐秋冉介绍她的宝贝,亲昵地说:“如果可以,我也想把阿冉变成这样的宝贝,这样我就可以每天都看得到你了,我们再也不用分开。”
徐秋冉惊恐万分,面上不显,害怕刺激到她,乖顺地躺到铁架床上,任她帮自己掖被子,听她哼唱方言歌谣,强迫自己把眼睛闭上,欺骗她也欺骗自己可以入睡。
看她睡着了,陈艺青尽职地扮演着温柔大姐姐的角色,欣慰地用指节蹭了蹭她的脸,又蹲在墙角静静地看着那些装在罐子里的人偶,足足一刻钟才站起来走出房间。
徐秋冉躺在床上,能听见她在外面跟房门上铁锁的声音,睁眼一看,原来的窗户已经被水泥浇上了。来到浴室,她盯上了那个排气儿用的小天窗,只有一丁点大小。
旁的人肯定想不到能从这逃,可是徐秋冉高瘦的身条儿就可以。她真的要多谢陈艺青的自大,以为她逃不出去,手脚都松绑了,所幸小时候没少爬树,她思量了一下高度,觉得自己有能力爬出去,又折回床上躺着了,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可以鲁莽。
房间里没有挂时钟,所以也不知道几点的时候,陈艺青果然又进来了一趟,在门口也没有进来,黑暗中能看见明明灭灭的火点,看来是又磕上了。
徐秋冉很紧张,呼吸佯装很均匀,实际攥着被子的手心潮湿一片,终于等到铁锁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外面还有其他人交谈的声音,提到嗓子眼儿的心终于落回到肚子里。
她在心里默念着数数儿,大概六百多下,也就是十分钟后,才蹑手蹑脚地起身走向那个窄小的浴室。一只脚踩在洗手池上,另一只脚蹬地想借力爬上去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要不是她眼疾手快扶住了一边的架子,一准儿要跌下来发出声响。
徐秋冉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来,无声地喘着气儿,慢慢地往上爬,竟然给她爬过去了,农村的房子不高,何况是她家穷得响叮当,只有一层楼,放心跳。
从天窗往外挤的时候,任是她这样身量都被卡住了,一咬牙用力,硬生生挤出去,手臂被擦破了一大片也无暇顾及,扒住窗棂慢慢地往下探,几乎没有发出声响落到了平地上。
眼看就要获得自由了,徐秋冉屏息凝神,按着记忆里的村子的路线往外摸索。夜很深,家家户户都熄了灯,但也指不定在地下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谁料没走出几步,刚到她家路口的时候,一条油光水亮的狼狗窜了出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着青亮的光,呲着嘴露出又长又尖的獠牙,恶臭的口水流了一地。
徐秋冉愣住了,呼吸都窒住,她没有想到过村子里居然新养了狗,狗不识人,指定要吠起来。她深吸一口气,几乎在她撒腿跑起来的同时,恶犬的吠叫就惊破了天际,也打破了村子的平静。
她疯狂地跑,两边儿的人家灯渐渐亮了起来,后面的狼狗紧追不舍,几乎不用回头,就可以肯定陈艺青定然发现自己逃跑了。
眼角有生理性泪水渗处,她跑得缺氧,大口大口地呼吸,慌忙之下已经不知道该往哪里躲,在巷子四处地喘,脚步声和狗吠声追赶着,她又惊又怕,一刻都不敢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