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弋单手拖着一杯可乐,没有要给他买的意思:“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那天的电影讲了什么,慕夏记不太清了,他只记得最后一段背景音乐响起时,坐在隔壁的姑娘拿纸巾擤鼻涕的声音很大,掩盖掉了低声抽泣。他转过头去看游弋,对方眼里映射着银幕上的光,心无旁骛地喝可乐。
他埋着头,刻意忽视自己跳得过分用力的心跳。
“游弋。”他说,坏坏的去逗少年,“你要不要纸巾啊,我包里有。”
被喊到的人侧目而视,用气音说:“滚。”
慕夏拉住他的手腕,眼眸低垂着,感觉游弋只一点瑟缩却没有躲开。上一次在电影院里手指相缠的片刻暧昧而短暂,他顺着骨骼摸到游弋的手指,去触碰中指握笔处的薄茧。
游弋有点发抖,银幕暗下去时他颤声说:“别这样。”
慕夏回了动作重新看向银幕。
这个故事很老套,少女喜欢上了优秀的同班男同学,却被另一个班霸少年暗恋着。绕出巨大的误会,串联让人恋爱心扑通跳的情节,最后却阴差阳错地擦肩而过,让“知慕少艾”顺理成章变成了遗憾——好似没有结局就是青春期感情的最好结局。
主题曲响起,身侧女生终于忍不住哭起来。
慕夏坐在场中,他手指松开又拢,终究忍住了不去招惹左边的人。
散场后游弋坐在原地没动,他好似在平复心情。慕夏站起身,把他的书包一起拎在手里,想了想说:“……走吗?”
“哦,没事。”游弋说,从他手中接过了书包,走出两步回头又说,“真的别这样。”
慕夏似笑非笑地说:“怎么啊,害怕,还是说没人这么对你过?”
他站的位置逆光,慕夏看不清游弋的神情,他说话有点语无伦次:“不是,我……你别这样,我容易误会,我不想……让你觉得哪里不对。”
还是在害怕吗?慕夏想,“也是应该的,才这个年纪,我也没比他成熟多少。”
恶作剧的成分居多,但如果游弋不喜欢他就手。
“行。”慕夏语气平淡地说,又郑重其事地给他道歉,“对不起,让你误会了。”
只是不知道怎么形容,他把那句话吐出来时心里空落落的。
出影院后两个人简单地吃了点东西,没人再提刚才影厅里的事。华灯初上,慕夏接到了母亲的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还想在街上逛一逛的念头被打消,他只好和游弋作别,不情不愿地打了一辆出租车。
对方说“再见”时眉毛微微挑起,嘴角也上扬,与初见的低气压黑脸判若两人。他情不自禁地思考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游弋,又想似乎他就是这样的人,情绪化,开心的时候怎样都好,不高兴了看谁都不会顺眼。
落日余晖里他错愕的表情与方才的颤抖都太过深刻,慕夏低头无意识地描画着,车窗外的灯光忽明忽暗。
他握着自己的脉搏,生命蓬勃、鲜活,在想到那谁时分外激动。
出租车一个颠簸,慕夏扶住了把手,嘲讽般笑了笑。
一瞬间的心动又能维持多久呢?他对自己有数,如果说游弋是情绪化,其实慕夏比他还要极端,一朝一夕就能变无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