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不是跟着你跑了一趟大西北？”费明奇怪了,一直以为老董是找到了一个好线人。</p>
“是啊,报酬五万块,一路上净给我添堵……我根本没想到,这家伙还用使枪,计划根本没把他算进去。我要是知道他这么能倒腾,这种人我那敢用？”老董苦着脸道,一有问题就都看他,好像是他犯错误一样。</p>
“有必要对他做一个全面的心理评估了,如果可能危及到调查,我觉得还是撤回来。”都寒梅道。</p>
“不可能,上贼船要么当自己人,要么是敌人,只要有第三种情况出现,谁都知道他是叛徒,你自己就把自己暴露了。”张龙城道,放线人这种事,不管对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p>
“这样你们看如何……找个时间,监控之外,咱们双方好好谈谈,于这种事必须思想认识到位,必须有一定的觉悟,最起码,也不能这么胡来对不对？他就不觉得危及整个计划,那也可能危及到他的安全不是？”李小众道,这位老国安思想还是旧式的,总能把一切问题归结到思想的根源上。</p>
发现问题,尽快解决问题,以及危及到计划实施,这是正常思路,但不太正常是,行动组也没有料到,线人根本不可控,现在连直联的方式也是单向了,只能人家主动联系,否则这边联系不到,总不敢尝试拔打那部嫌疑手机吧？</p>
众人的目光从董淳洁又移到了正襟危坐,观察仇笛行进路线的戴兰君身上,好半天戴兰君才反应过来,她看看众人,无所谓地道了句：“本来就是死马当活马医的事,现在都喘气了,还想怎么着？你们不要期待太高,他就这样,你越指挥他怎么样,他越反着来。”</p>
“可这样……很危险啊。”李小众提醒道。</p>
“我为什么想的恰恰相反呢？”戴兰君反驳道,众人觉得她是强辨时,她指摘着：“连你们都不相信,我和老董能找到这样的线人,难道有其他人能相信……他是受组织指派身负重大使命的……什么人？”</p>
哟,这个逆向思维不错,王卓面露喜色道：“对呀,我都觉得他是欠收拾分子,让谁看,谁也不至于相信他还是个好货色吧？”</p>
“可他谁的指挥也不听,就不好说了。”费明道,这种刺头要在组织很好治,但这种情况,他就束手无策了。</p>
“相信我,他会去的,而且会用最直接的手段拿到消息……并且,我觉得他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今天有人要吃亏啊。”戴兰君狐疑地想着,眼睛里掠过仇笛进出五金店的身影,她不确定,不过她很确定仇笛对危险的预知,于是他也确定地告诉其他人道：“别担心,吃亏的不是他。”</p>
众人面面相觑,实在看不透,这份替人自信的表情,从何而来………</p>
下午四时,仇笛终于悠悠地到了国宾大厦,是一幢对外的写字楼,楼宇是开放式的,要去哪个公司登记一下就可以上去,而要去的十九层,是一家形象设计工作室,纯粹对外营业的,一登记“秦海风”的名字,保安就指示着他从电梯那儿那儿上去。</p>
形象设计？</p>
李从军来这儿于嘛？这形象设计又是于嘛的？</p>
仇笛有点迷糊,品位生活与他一直就是素昧平生,有品位的人,看不懂的地方太多,等到了十九层,哟,一下子懂了,这个占据了半层楼的形象设计工作室,琳琅满目地挂着各式衣服,男女都有,不时的很多衣着前卫大胆的女孩进出,看得仇笛那叫一个眼花缭乱。</p>
“不就是个裁缝铺么,换着名瞎得瑟了。”</p>
仇笛心里嘀咕着,信步进了这个工作室,早有一位长发的女孩迎上来问好了,仇笛冷着脸道着：“叫你们老板来接待我,甭耽误我时间。”</p>
霸气任性睥睨……哇塞,土豪风格淋漓尽至啊,那女孩一下子被震摄到了,愈发恭谨地把仇笛领向顶头,敲响了经理室的门,片刻门开,她恭敬地请势让仇笛进去,给经理做了一个彼此都懂的眼色,以她看来,这肯定是身份不菲,有特殊需求的客户喽。</p>
端茶,请坐,经理是位三十来岁的小伙,一身休闲装,衣服前短后长,随意间显得很是帅气,迎宾出去,他客气地拿着一本画册递给了仇笛,是各类设计图样,里面居然还有些二三线小明星的服装设计,有名人效应,这里的逼格自然高起来了,小经理自信地解释着：“……我们这里有两位参加过巴黎服装节的设计师,他们在国内水平是顶尖的,你一定听说了李文女士吧……她来长安开演唱会,服装和造型全部是我们的设计师设计的……先生您的形体非常好啊,简直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以您的气质啊,猎装短襟的,配一副户外装备……那样能极度彰显您的阳刚之气……不瞒您说,来我们这儿的,像你身材这么标挺的可不多见……”</p>
特么滴,做衣服的。仇笛明白了,他一合画册,看着那人,把那经理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什么地方说错了,刚要问,仇笛伸手拦着道：“我相信你们的水平,但我很注重自己的,而且不想,我留在这儿的资料泄露出来。”</p>
“哦,那您放心了,客人的就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机密,也是我们生存之本,这个怎么可能泄露。”对方道。</p>
“呵呵,这样好,做生意得有这点职业道德,您这么说,我很喜欢。”仇笛笑着赞了个。</p>
“那当然喽。噢,对了,先生,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尽管开口,我可以介绍我们的两位顶尖设计师,为您量身打造,你需要的形象。”对方道。</p>
仇笛笑了笑,起身,然后到了门口,把门反锁上,回头对那人笑笑客气地问：“不管我告诉你,有关任何我的,您一定不会惊讶吧？”</p>
“放心,我一定为您保密。”对方笑道,已经往坏处想了,这家伙身上不会有啥病吧。</p>
当然想错了,仇笛站到了他办公桌前,笑着慢慢地解开的西装,一亮腋下,黑乎乎的枪把,惊得那位倒吸凉气,嘴一下子张大了,眼疾手快的仇笛一下子把样东西塞到了他嘴里,阻住了他的喊声。</p>
那人吓坏了,紧张地举手,惊恐地看看,自己嘴里塞的是烟盒,仇笛嘘声道着：“您一定不会喊,对吧？否则我就得拔枪了啊。”</p>
那人赶紧点点头,仇笛慢慢的把烟盒拿回来,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着,那人小心翼翼地道着：“大哥,大哥,我就一小裁缝,没惹仇家啊……”</p>
哎呀,一下子把设计师吓回裁缝了,仇笛笑笑道着：“我不是寻仇,放心,既不谋财也不害命。”</p>
“那……您……”那人举着手紧张地道,尼马不是逗我玩吧。</p>
“刚才说了嘛,我来测试一下你的职业道德操守怎么样？我在找个人……就是他,他叫李从军,来过你们这儿,有关他的所有资料我都要……拿到我就走……不过你要是坚持操守,我就得自己动手了……怎么样？”</p>
仇笛话没说完,那人已经飞快地敲着电脑,查询着客户资料库,片刻便找到了仇笛要的内容,他讨好的给仇笛打印着,边笑边说着：“误会误会了……这点小事,很容易的……这个人我不太清楚,应该是在我们这儿订制过衣服,时间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p>
两张打印纸出来,交给了仇笛手上,仇笛一皱眉头道着：“女装？他是男的？”</p>
“是啊,女人定衣服,大部分不都是男的掏钱吗？”那人纠正道,他看仇笛不理解,解释着,这套九万八的裙子,蕾丝边是手工织的胸花是手工绣的胸前的珠饰用了10b块蜜糖琥珀石,光制作就花了两周功夫。</p>
“为什么要缀石头呢？”仇笛纳闷地问。</p>
“客人的喜好啊,琥珀本身就可入药,这种东西本身就安神理气的效果,代表吉祥啊……噢对了,您稍等一下……”那人拿起电话,说是给设计师拔电话,问了几句,回告着仇笛道：“他是为自己女友定制的,准备给女朋友一个惊喜……是自己取走的,6月3号……”</p>
那个时间,正是事发前几天,仇笛若有所思地装起了设计图,瞟了那人一眼,那人紧张地站着赶紧鞠躬道着：“先生,还有什么能帮忙的吗？”</p>
“没有了,服务很满意……不介意把手机送给我吧？”仇笛伸手,那人赶紧把手机递给他,仇笛装好,大摇大摆地走了,开门时回看,那人长舒一口气颓然而坐,一看仇笛回头,又站起来了,仇笛笑着道：“如果你报警,那我保证得再次光临啊。”</p>
“不敢不敢……您慢走。”</p>
“坐好,十分钟不要出来。”</p>
仇笛诈唬了几句,那人老老实实坐着不敢稍动,他看了几眼,关上门,不一会儿又促狭似地猛地一进门,那人正坐着,一下子给吓得滑地上了,试了一次,仇笛估计他不敢有想法了,这才悄无声息地下楼,上车溜走了。</p>
不多久,行动组的专线电话响了,只听到了仇笛冷冰冰的叙述着这个发现,手机拍的图样随后上传到了这里,之后挂了电话。</p>
在实地,挂掉的电话被仇笛随手给扔了,他把车泊到回民巷一处避静的地方,拿起了被监控的手机,拔通了神秘人物的电话,情况一叙述,如是判断道：“……这是个私人定制的地方,李从军来过这里,定制过一套价值九万八的女装,照片我随后传给你……看这样子,他的几身衣服都应该是在这儿做的……其他我没发现,不过好像那个女人是谁,就很重要了。”</p>
“于得不错。”对方意外地赞了个。</p>
“别客气,看在钱的份上,怎么着也得好好于,谢谢您给的钱啊。”仇笛道。</p>
“你明明几分钟就能搞定的事,为什么拖一天呢？对了……你是怎么拿到的,这种公司可不好说话。”对方问。</p>
“很好说话啊,我拿枪顶他脑门上,他什么都告诉我了,于这事您应该是行家啊。”仇笛奇也怪哉地反问道。</p>
那人半晌没有吭声,估计是被气得无语了,好半天才憋了句：“就这样吧,等我电话。”</p>
“嗨,今天还有事不？没事我就去玩了哈……长安好几个有名的会所,我还没去过呢……有事您提前打招呼啊……”仇笛追着问。</p>
“没事了,玩吧。”对方像赌气一样,挂电话了。</p>
“妈了个xxoo的,玩我,我还不知道玩谁呢。”仇笛得意心里如是道着,装起手机,发动着车,加速几拐后,汇进了车流………</p>
此时此刻,指挥着仇笛按路线行进的终端,正在一所封闭的房间里,一个削瘦,戴着深度近视眼镜的男子,正上传着仇笛提醒的设计图,以及查找到有关李从军的信息,电脑旁边架着麦,就像一个游戏一样,由他在操纵着外面的那个替身。</p>
上传后不久,手机响起来了,他看看是几部手机中的一部响了,随手接起来道着：“喂。”</p>
“我看到了,于得不错,这件衣服的主人,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人。”电话的另一端道。</p>
“下一步怎么办？”眼镜男问。</p>
“我想想,我掌握的信息也不算多……对了,他还听话吧？”对方问。</p>
“不太听话,今天就开始要钱了,我给他转了十万……中午好像去长安大學了,我刚才才知道,燕登科被人打了,我就怕是他……结果咱们的眼线告诉我,就是他打的,下手够狠的啊,磕掉老燕两颗牙,两人不知道怎么撞上了。”眼镜男道,仇笛在佰酿失手,迁怒燕登科很正常,但大打出手就不对了,同样可能危及到正在做的事。</p>
“呵呵……其他呢？有什么发现？”对方问。</p>
“没有,咱们有点高看他了,几处都没发现什么动静。”眼镜男汇报道。</p>
“哦,知道了那你看着办吧,让他安生点。”对方道,挂了电话。</p>
这位枯坐在电脑前的男子,想了很久才拿起电话,拔着号码,拔通时,他低沉的声音道着：“去两个人,外面的小朋友不太懂事,好好教育教育,别打残了啊,还有用。”</p>
片刻,挂了电话,这个封闭的地方,又回复了安静,只有呼呼的电脑风扇声音,只有灯下映在墙上的,一个扭曲的身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