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氏的伤势卢大夫来处理过了,称并无大碍。
香芷旋仍是看着心疼。被狠狠地刺了一刀,该有多疼?
樊氏神好一些的时候对她道:“总不会比生孩子更疼。”
香芷旋只是扯扯嘴角。生孩子那是自愿的,这样挨一刀却是无妄之灾,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
一整个日夜之后,樊氏开始撵人,“快回房去,该做什么做什么。我既要应付来看望的人,还要担心你——你是不想我好起来了吧?”
香芷旋只得点头,“好吧,一早一晚我来看看您总成吧?”
樊氏笑着点头,又叮嘱道:“我不打紧,你要放心。再有……别怪阿俪。”
香芷旋沉默片刻,苦笑,“怎么能怪她呢?是我疏忽了。婶婶,您要怪就怪我吧。”是在她的家里出的事,要负全责的是她。
樊氏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好孩子,别怪阿俪,更别自责。我要是没你这样照看着,不定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只会比现在更差。听话,快去睡一觉,明日醒来,如常度日。”
“嗯。”香芷旋笑着点头,回了正房。
寒哥儿和元宝去了宁氏房里。一有个什么事,婆婆就会将寒哥儿、元宝接管过去。
她实在是乏了,颓然倒在床上,很快入梦。
睡得并不安生,噩梦连连,却又无从挣脱梦境,不得完全清醒。
半梦半醒间,她落入了最熟悉最温暖的怀抱,心绪这才平静下来,酣然睡去。
醒来已是第二日早间,袭朗已经出门。
她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再想想之前的事,终于不再怨怼、难过。
事情已然发生,没必要迁怒谁,自责更是没用。记住这教训就是了。惹事的到底是她的大姐,并且……她已当众给了大姐难堪,相信大姐会记住这教训,不会再犯。
便这样轻松了许多,洗漱更衣梳妆之后,神清气爽的。
用饭的时候,才知道袭朗这两日做了什么。
托腮想了片刻,猜想他应该只是吓唬吓唬大姐和大姐夫,不会动真格的。
他那个人,真动怒真怪罪的话,直接就让人活不成了。
那是她的大姐,是一辈子都不能完全割舍的人,他不会不知道。
况且,另一面的他,其实一直都在试图原谅经历中一些人,也原谅自己。伤过他的,他伤过的人,都在尽力释怀。
她的大姐、婶婶,于他而言,只是她在意的人,他由此才愿意给予照拂。
等晚间问问他的打算吧,他要是气不顺有此举的话,她还有婶婶自会出面讲情的。
亲情到底是什么呢?不就是无条件地支持、原谅、善待对方么?就算你有时候觉得不值,还是会一如既往。
她始终记得,自己小时候,孤单、难过、娇气得不成样子的时候,大姐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想念父亲、憧憬未来。
那冰冷海洋中的温暖,谁也给不了,谁也代替不了。
更始终记得,父亲临终前叮嘱她和大姐,要一辈子手足相亲、相互照顾。
大姐因为大姐夫,的确是变了很多。她呢?又何尝不是因为袭朗才有了诸多转变。
在香家的香芷旋,都不知道责任是个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回报是什么。她很多时候甚至是很刻薄、恶毒的一个人。不那样,就不能与老太太、大太太甚至香若松相抗衡,不能在夹缝中找到机会甚至摆他们一道。
少年时的她,并不好,甚至很糟糕。
大姐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