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蕙兰、墨兰等各种高档传统品种,在这里都有。
浪迹到了一个花之故乡,世上所有的女孩子都会绽开花朵般的笑靥。香香、丽珠、山凤,虽然也从小就在西部的山乡里长大,却未见过这种姚黄魏紫的繁花世界,自然高兴。只要山场上的工程有了间隙休整的时间,每一次姐妹们都会要哥们陪同去永福镇逛逛。
虽然到这里没多久,姐妹们就从梅婶那里打听到不少花的信息。她们只是五六岁时看过一部叫《卖花姑娘》的电影,却不晓得,现实中花还真的能卖钱,更不晓得大都市好多场合需求名贵鲜花,多半通过空运而至的紧俏。她们还未从大山里走出来。
梅婶是这个地方土生土长的农妇,不以为奇地对姐妹们说:“我们这地方满山四处都有花生长。种花的人好多呢。但兰花是最多了,野生的比苗圃里种的更值钱。好像什么君子兰,野生的都在悬崖上呢。”
香香听了好生新奇:“到处都有?”
丽珠说:“有空我们也去掘几棵回来种。”
山凤说:“我看不是到处都有,四处都长的是杂草。”
梅婶说:“山凤说的是。有时可能一座大山,也只能找到一两棵。所以有的人就找回来种植繁殖嘛。”
丽珠说:“那我们j爪山肯定也有呀。”
香香说:“j爪山要有,咋会从来没听长辈说过啦?”
山凤说:“真笨,这里是‘花乡’哩,兰花是这里的特产。”
姐们就对哥们说,到了永福要买花。一问好贵,每次都有不买。梅婶就带了几棵邻居的普通兰草,送给姐妹们在破庙里养着好玩,可太小,从不见开花。
她们就问西峰,看过有关兰花的书没有。
西峰没趣地说:“啥花不花的,那是你们女娃才喜欢的。”
丽珠文文静静的,挖苦人时却狠狠的,说:“看你那诗人的派头,上辈子没准是个采花的蜜蜂,累死的。”
香香也说:“啧啧,没准是个采花贼!”
山凤说:“越说越是便宜他了,花是代表我们女娃哩。”
西峰是她们认为有学问的人,不说出些道道,她们很失望。西峰遂想了想,说:“我看过一本《镜花缘》的古典名著,上面有一百种鲜花的仙子,是一百名才女,她们各司其花。看来,第一个形容姑娘像鲜花的是作家。至于这兰花嘛,有本书上好像有‘水仙醉月夜风软,空谷幽兰入室香’这句话,可能好的兰花放在室内,是很香的吧。”
香香说:“我的爸妈有水平吧,给我起了个好名字叫香香。梅婶说得没错,好的兰花,一定很少,一定长在那些山崖上,比种在苗圃里的更香。”
山凤说:“难怪,不是有句话叫‘家花没有野花香’吗?”
丽珠听了格格地笑:“那句话,不是说这个理呀……”
西峰也笑了:“那我以后专门采野花。”
香香明白过来了,把一双大眸子盯西峰:“你敢,姐们不拧掉你的耳朵才怪。”
这天,六个人带上二豆去永福买些山上的生活用品、蔬菜等,回来的路上,众人都根据他们认识的兰草模样,在路旁和山崖用目光搜寻着辩别着兰草的影子。
黑毛经常在这种情势下,就像一个骡驼,肩上的担子最重。他力气最大,也无怨无悔。现在众人走走停停,把担子压在肩上东张西望地瞅什么兰草,他又是个一惯爱走在众人后面当压阵保镖的人,再也受不了这种婆婆妈妈的事了。
黑毛那火气可不比一般,在后面哇哇大呼:“你们有完没完,找个p兰花,找到了不吃饭就饱?”
居然没人应黑毛一声,众人还在慢吞吞地走着、瞧着。
黑毛旋说旋把肩膀上的担子往地上一搁:“小波、西峰,你们也跟着瞎搅和?要找,就在这里找个够,我要睡觉了。”言罢,气鼓鼓地倒在路旁的枯茅草坪上……
小波说:“她们仨的事就悠着点嘛,反正时间早着呢,难得下山走了这一遭,她们肩上也有担子啊,不找到一棵兰草,怕是不罢休的。好,都放下担子,歇着,在这附近找找,等会上路时就不要再找了,梅婶不是送了几棵给你们吗?”
“就会讨好女娃,以后准是怕老婆的料,当什么老大!”黑毛点着烟,猛吸一口,要拿小波开刷。
“你?”小波压制了一下情绪,说:“当老大就要顾全大局啊,你咋的这么愣头愣脑的。”
西峰放下担,解围道:“别吵架啊,都成人之美吧。”就和二豆走到路旁的小石拱桥下喝溪水:“好渴啊。”
香香见了,忙提醒说:“赶路急了,喝冷水会生病啦。”
“我是百毒不浸的西峰,你少c心吧。”西峰和二豆在那里猛灌了一肚子水。
姐们不管那些闲事了,放下担子,像一群欢悦的鸟儿:“哦,好哇,快找兰花啊!”
二豆也乐了,跟着姐们p颠p颠地向山路旁的地界里瞎找过去:“小波哥,西峰哥,黑毛哥,走呀,找兰花去。”
“好呢,就来。”小波看了一眼黑毛:“你歇着,等吧。”
“三将军,这里是当阳的霸陵桥,若是有曹白脸手下的剪径强盗来了,你的丈八蛇矛要多辛苦啊……” 西峰风趣地说:“周仓可在,备马!君侯我要水淹七军活捉兰花,哈哈!”
“去去去,油嘴滑舌的!尽是些向女娃讨赏卖乖的贱样。”黑毛躺在那里,把二郎腿翘得高高的。
香香说:“我们分成几路吧,找的地方宽些,才会有收获。”
“有道理,我们张开弥天大网,看那小小兰花,哪里躲藏!出发——”西峰笑容可掬,又在搞气氛了。
丽珠自然和小波成了一路。
香香和山凤一前一后早就出发了。
西峰看看二豆,说:“子龙四弟,和关二哥联手,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真是老天开眼,香香和山凤居然找到两棵兰花,和梅婶送给她们的一模一样。于是,信心十足地继往开去……
西峰和二豆找得气喘吁吁,却寸功不见。西峰对二豆说:“我们要分开些距离,两个人离这么近,不等于是只有一双眼睛在寻嘛?”
“嗯。”二豆得令。
小波和丽珠找来找去,不见兰花的蛛丝蚂迹。
丽珠忽然觉得身体上有些异样,小腹也有些隐隐作痛,又不好意思说。但还是说了:“小波,我好累呀,肚子也有些痛,我要歇会,你自个找吧,我在这等你。”
小波正在全神贯注找兰花,听丽珠这么一说,就回眸看丽珠,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感冒了,等下回去我帮你担东西,啊。”
丽珠说:“我没事,你快找兰花呀。”
小波说:“好吧,别走开,我等下来这里和你汇合。”就绕过一处小土冈的崖边去了。
丽珠见四下里没了人,知道是女孩子的那种事来了,转到几丛小枫树和茅草交错的隐蔽处,掏出纸巾做自己的活。
偏偏这时二豆也正好在斜面的山崖旁边瞅兰花,这一瞅却瞅见了丽珠的全部隐私过程。于是乎,豪华的宾馆、l体的大姐和那梦中的熊熊大火幻觉泛起……
一种莫名的回忆和吸引力,致使二豆目不转睛……
丽珠并不知道二豆在看自己,细致地处理好自己三角部位的事,穿好裤子,到不远处的山涧里洗手。
二豆心里慌乱,胸口也扑扑地跳。见丽珠低头去洗手时,害怕被发现,连忙转身离去,却不小心跌在一丛荆刺上,锋利的刺,划破了他的双手,竟不忍大叫:“唉哟,唉哟……”
丽珠这一惊非同小同,猛回头看:“呀?二豆?你咋在这里,来了多久?你不是和你西峰哥一起的吗?”
二豆的手流着血,脸也红红的:“我刚从那边过来,西峰哥说分开把地方找宽些,才会找到兰花。”
丽珠过去把二豆从荆刺中扯起身来。想了想,咬咬嘴唇,问:“你没有看到我吧?”
“没,没有。”二豆很聪明:“哦,我看到了,丽珠姐你在那里洗手呢。”
“我洗手前你看到啥?”丽珠的脸红晕泛起。
“没,我就看到你在那里洗手。”二豆脑子里转动着:“我想叫你和我一起找兰花,就摔倒了……”
“哦。”丽珠将信将疑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背心沁汗了。转而又想:我是多虑了吧?
丽珠从口袋里摸出几个创口贴,替二豆贴了,说:“小心点,别再摔了,啊。真是的,你这么小,还是该在家里读书,你妈妈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呀。”
二豆不语。继续找兰花,却有些心不在焉了……
浪费许多时间,就只有香香和山凤找到两棵兰花。一行人回到了破庙里。
难得休息一天,加上昨天姑父给他们发了工资,那些民工全数下了山,或去给家里寄钱,或去找老乡喝酒。连梅婶也和姑父下山去忙乎什么了。破庙里就剩下七个人。
丽珠让大家玩着,自己在厨房里忙着,今天就哥们姐们几个在庙里,她要露一手,做几个可口的家乡菜。
二豆在一旁,看着香香和山凤侍候那两棵找回来的兰花:“山凤姐,香香姐,你俩咋的能找到兰花呢?”
香香说:“还用问吗,我和山凤运气好啦,啧啧。”
小波在院坝里,坐在石阶上抽烟,颇有感慨:“我们在这里真的把山场当自己的事在做哦。可惜跟了个白眼狼,这么大的场面,这么赚钱,干吗把我姑姑撇在家这么多年,看也不回去看一眼?”
众人都明白小波此刻的心思,理解地望着他。
黑毛说:“老大,啥时候行动?”
“急啥,好事不在忙上呢。”西峰说。
“都说 ‘川耗子’聪明,咋的变成哈瘼了?等你们两个的主意想好了,我黑毛就老了。”黑毛也有激将法,用烟头指着小波和西峰。
西峰把烟头扔过去,差点正中黑毛的额上:“不想听你p话。走,二豆,我们到这庙的前后左右再找找,没准有兰花。”
黑毛咆哮着:“你想烧死我呀西峰。你个死猴子!”
西峰反唇相讥:“练狗p功夫啊你,小小烟头都让不过,还‘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样子,呸。”
“想打架就上,我就不信你嘴狠,能敌得过我的拳头?”黑毛说着就呼地一腿扫过去,把西峰跌了个狗抢粪。
“唉哟。”西峰嘴都痛歪了:“我的骨头断了啊——”
黑毛说:“没事,反正我会治脱臼。”他明白西峰在装蒜,就以假制假,想再治治西峰:“来吧,是断了,还是关节错位。”走过来要替西峰推捏。
西峰吓得连滚带爬山地跑了。
黑毛大获全胜,拍拍手:“嘴巴比不过拳头,哈哈。”
西峰拉着二豆去找兰花,回敬道:“软说能把猛虎套。”
真是老天不负有心人,西峰和二豆真的找到一株兰花。西峰根据永福的花圃里看到的种养标本推断,那株兰花是真格的君子兰。遗憾的是君子兰虽然近在破庙左侧三五丈,却无法采撷,它生长在真正的悬崖峭壁上。西峰左看右看都没有办法。
二豆就跃跃欲试,说:“我人小,可以赤着脚踩着崖石缝上爬上去……”
“你看下面,多深的沟壑,跌下去九死一生呢。”西峰说:“得不到的东西才迷人呢,我们大家有空就来这里朝觐一下,也好啊。看样子要准备梯子,才去采,办法想好再说吧。”
二豆诺诺而退,但还是不甘心:“西峰哥,我真的能爬上去,你不相信我。”
西峰说:“我是对你负责。你真不懂事啊,出门在外,平平安安最重要,晓得嘛。”
西峰和二豆的把哥们姐们全叫来,观看这奇迹的发现。
小波说:“过两天,托梅婶到山下的村里借个梯子来,就可以采下来了,别急。”
几个人乐哈哈地吃了饭。太阳已经落山了,那些民工还不见上山来。于是大家好自为之。
西峰倒在床上看着一本什么描写辞典。西峰看得很认真。有时在那里点头,有时又摇头。
小波在听收音机,听得入了神。
黑毛正在做二豆的武术教练,把二豆累得满面汗水。遂拍拍二豆的头:“好,玩去吧,早上要早点起来练习。”
黑毛就到睡间,哥仨一起抽烟闲聊,兼听收音机……
姐妹们忙碌完厨房里的内务后,就洗衣服,洗自己的,也洗哥们的。洗完了,她们烧了些热水打算洗澡了。一场震撼整个山场的事件因此而埋下导火线。
山场上的民工都是长年累月在外做苦力的人,他们过着真正的苦行僧似的性压抑日子。虽然有时在山场也说些剔骨见r的痞话以为解嘲,但回到破庙里还是守规矩的。毕竟哥们姐们都是姑父(老板)的人,再说哥仨可是有文有武更有谋的,谁喜欢自讨麻烦?
这破庙的确太破。厕所是用竹g和茅草类夹绑起来的。
当民工们回来了,姐仨一般都不敢去上厕所,她们怕那些粗俗的男人偷窥。真要去方便,必有另一个姐妹放哨。所以,女娃们想早点进城,如是八百里加急文书。
那帮民工常常一回来就赤膊在庙后洗着冷水澡,才不管天冷天热呢,管得了吗。他们把楠竹对削而破,打掉隔节,从山腰的流泉把水接进脸盆里,穿着短裤站在光天化日之下,飞舞着毛巾,打着香皂就洗澡。洗好了,要是有姐们在当眼处忙活,就跑进屋里换衣服,要是没姐们在当眼处,索性就地脱了短裤就换。这就是民工。相比之下姐们就好多了,可以烧点热水洗澡。
姐们当然有一个专门洗澡的地方,那是东厢的一间破屋。她们会互相轮着给洗澡的人放哨。
香香和山凤正在破屋里洗澡。本来丽珠在担岗放哨,想到反正今天非同平日,那些民工都不在庙里,也就没有死盯着,去到厨房里忙点其它事。
香香和山凤刚刚洗好,正在穿衣服时,听到破屋外“咚”地一声响。吓得两人赶紧加快了速度穿好。
外面传来一阵远去的脚步声。
山凤轻声说:“好像是外面有人哩。”
香香破口就大声骂:“谁?找死啦?”
二人急忙拉了门栓,探头出来看:哪有啥动静,人影都没有。
香香就大叫:“丽珠——”
丽珠从厨房里出来,问:“啥事呀?”
山凤气急败坏说:“你不给我和香香姐看着门,好像有人偷看过我们洗澡哩。”
哥们几个和二豆听到香香的女高音,一起出门来。
小波说:“咋的?”
丽珠忙说:“我到厨房淘米了,是哪个坏蛋偷看香香和山凤姐洗澡呀。”
这还得了?黑毛大怒:“哪些个狗日的回来了?”
丽珠说:“好像没人回来呀?”
这时,有个一个民工从他们的西厢房间出来,手里拿着脸盆和毛巾,向庙后走去。
黑毛就要赶将上前,揪住问个明白。被小波一把拉住,说:“我们去看看,再说。”
姐们洗澡的破屋的窗户下有几个叠着的砖头,顺墙壁倒着。西峰看了一下,说:“没事,没有人来过,可能是靠墙壁的砖头未放好,倒下发出的声音。”
小波看看西峰和黑毛,喉咙里“嗯”了一声,表示赞同。
姐仨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回到屋里去梳头、照镜子。
丽珠说:“我好怕呀,我今天不洗澡了。”
香香说:“怕啥,姐给你看着就是啦,啧啧,他们哥几个说了,根本没人偷看。谁吃了豹子胆啦,量也没人敢。”
丽珠摇头,坚持不去洗了。
山凤想了想,说:“不对哩。我们明明都听到有脚步声,远远地跑开了哩。”
“我也亲自听到啦。”香香的性子被烦得烈起来了:“死西峰,还分析个p,姐们真的光着身子给人看啦。对,一定是刚才到后面去洗澡的那个民工。姑乃乃找他去——”香香说到做到,也未听见山凤和丽珠在说什么,风快出了房间。
香香抄起一把用来扫地的楠竹枝,奔庙后民工洗澡的地方去了。她一手叉腰,一手用竹枝指着正在洗澡的那个民工说:“你个瞎眼断腿的,敢偷看姑乃乃洗澡?”
那民工正穿着短裤在那里抹着香皂,猛可里背后人声俱至,吓得打了个寒颤。急忙辩解道:“偷看洗澡?你有没有搞错,我刚从山下回来,走得又热又累,立即来洗澡,是你现在偷看我洗澡呢。”
香香大怒:“看你还嘴硬,回家去看你妈、你姐、你妹子光着身子洗澡吧!”把那竹枝舞得虎虎生风,呼呼地打过去。
“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仗着你们是老板的人,就随便欺侮我们下力人?”那民工冷不丁早被香香打得身上爬了十几条青痕,慌忙拿起脸盆来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