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把小胖子叫来了。
办案人员问:“刘科长,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取证。你别介意,我们调出了你以前的档案。发现一个问题:你的学生档案中填写的是孤儿。父母双双早年去世。可在你的入党和提干档案中,又填写着母亲的名字。既然你母亲去世了,怎么会突然冒出来个母亲?”
小胖子本来不想说的,但有人问了,又涉及案件,只好说了:“她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她是我同学张小明的母亲。张小明在大学时生病去世了,留下母亲一人,我就给她当了儿子,她就给我当了母亲。就这么简单。”
办案人员说:“养活别人的母亲,是不是还要过户?”
小胖子说:“办过户手续?我也不知道。反正她就一直跟着我。”
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刘小巴养的是别人的母亲。原来公安局隐藏了一位无名英雄,居然隐藏了这么多年没人知道。公安局内部大哗。至于打伤黑皮的事件,事出有因。办案人员从他母亲那里了解到,当时母亲与黑皮为借款利息的事发生争执,黑皮心生邪念,图谋不轨,欲对母亲实施强暴,后被刘小巴和周雪梅及时发现,刘小巴在一气之下打了黑皮。是一种义愤之举。黑皮本人对此事供认不讳。
在一切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小胖子的所有秘密也在公安局全部揭开了。局领导带着一帮人专门走访了小胖子的家庭,看望了小胖子的母亲。他们看到了一个活生生的现实:堂堂公安局的科长,住在一个简陋的旧公房里。八年来,他忍辱负重,含辛茹苦,养活着别人多病的母亲。他每月的工资收入都要拿出一部分给母亲吃药治病。正是在他的悉心照料下,母亲才从一个精神病患者,逐步摆脱了病魔的困扰,逐渐恢复了健康。虽说他买了新房,却欠下了四十万元的巨额外债。
母亲拉着公安局长的手,如泣如诉地说了一个多小时。母亲说着说着就手舞足蹈了,又是哭,又是笑。一口一声“我儿”,一口一声“我的小胖子”。她的言谈举止,无不表现出一个精神病患者的动作特质。
公安局长感动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动了。他们为小胖子刘小巴感动,也为自己单位出了这么一位无名英雄感动。局长说:“英雄并不是必须生活在战场上。普通生活中也有英雄。刘小巴就是其中之一。我要让全局科级以上的领导干部都来参观一下刘小巴的住房。哪个科长还象他这样贫困?哪个科长欠了四十万元的巨额债务?哪个警察能有他这种精神?所以,我们要为刘小巴请功!”
小胖子在公安局声名远扬。他是不是通过报纸电视等大众媒体传出去的,而是人们的口碑传开的。局里在报请公安部给他记功的同时,还决定给他奖励一套住房。考虑到他现在已经买房,就不再给他重新安排了,将他所有的购房款由公安局一次还清。作为对英雄的奖励。公安局长在局务会上动情地说:“这个决定是党委做出的。现在在局务会上公布。这是我局最重的一次奖励。为什么?大家知道刘小巴的家庭情况,我们不能亏待了他。否则,我们对不起他。”
87、欧阳和赵德发和前妻周雪冰见面了
玩伴中出了英雄人物,是我们大家的骄傲。赵德发要请大家吃饭,为我们的队伍中出了英雄而祝贺!席上,欧阳和赵德发和前妻周雪冰见面了。
玩伴中出了英雄人物,是我们大家的骄傲。我第一个得到了这个消息。然后告诉了赵德发。赵德发说:“今天我请大家吃饭,为我们的队伍中出了英雄而祝贺!”
吃饭是祝贺的最佳方式。因为我们无法通过其他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情。尽管有点俗,但却是真诚的俗。至少要比虚假的雅要好得多。玩伴们都成双成对地去了,都象英雄一样。只是英雄都带着女人。一个个咧着嘴,太高兴了。小胖子穿着警服,神采奕奕地来到饭店。欧阳一虹带着毛毛,对毛毛说:“你让英雄抱一抱。他可是你姨夫。”
毛毛看着小胖子,今天穿警服了,相信他真是警察了。他叫了声姨夫,就从桌子底下钻了过去,到了小胖子身边。好象变得特别听话了。
赵德发仔细端详着小胖子,说:“我倒要好好看看,英雄跟我们什么地方长得不同。”
小胖子被搞得不好意思。脸都红了。他说他这几天经常红脸,要接见各级领导,要接见各级记者,大家都赞赏他,他的脸就是被别人赞赏红了的。本来气色就好,再加上红,就象一个正犯高血压的病人。之所以说他接见领导或记者,是因为他每天都坐在办公室里,等待一茬一茬他们的到来。他们来了,他就象领导一样,一一跟他们握手。然后谈谈他的事情。他口述,别人记录。位置就颠倒了。
欧阳一虹接着赵德发的话说:“英雄总有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精神。”
周雪梅说:“我看过了,没啥不同的。”
赵德发说:“对,你最有发言权。因为你比我们任何人看得都仔细。”
周雪梅顿时脸一红,发现刚才自己表达不对。她打了赵德发一下,说:“一虹,你可要管管他这张臭嘴。”
欧阳一虹笑了笑。她是个很文雅的女孩,不开这种粗俗玩笑。但她还是喜欢听别人开这种玩笑的。我和刘真也不和他们开过头的玩笑,因为我们比他们大。说话有些不方便。所以,我们在这种场合非常务实,主要是吃东西,把胃填饱。
赵德发说:“英雄怎么样?英雄也是我们大家培养出来的。”
周雪梅面对赵德发,说:“你培养?就你那德行,还能培养出英雄来?你培养花花公子还差不多。”
赵德发说:“你别用这种眼光看人嘛。哪天歹徒抢劫运钞车,我第一个冲上去搏斗。”
周雪梅说:“可让你跟他妈生活几天试试,用不着十天,你就不耐烦了。”
赵德发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
刘真和我相邻而坐,笑眯眯地听着他们说话。刘真对我说:“他们说他们的,我们就使吃吧。”她在任何场合都特别照顾我,给我盘子里夹了许多菜。好象我是她没长大的儿子似的。常常弄得我很不自在。她甚至还把我喜欢吃的菜端在我面前来,似乎不想让别人吃。她见我吃得不多,催促我说:“小男人哎,你怎么不吃呀?”
欧阳一虹听见她的叫喊,顿时瞪大了眼睛,哈哈大笑起来。说:“刘大姐,我真羡慕你们这一对。张大哥都多大了,还小男人哎!”
大家都笑。笑刘真那句“小男人哎”。这是她在家里叫喊的私房话,在这里叫出来,又是东北风味,听起来就特别滑稽。
刘真说:“叫习惯了。一不小心就叫出来了。你们权当没听见吧。”
小胖子旁边坐着毛毛,他给毛毛喂了一口菜,说:“还是找个比自己大的女人好呀,有人心疼着。你们看看刘大姐,只差把张大哥含在嘴里了。成天心肝宝贝似地爱护着。”
周雪梅说:“那你就去找呀。你现在是英雄,你要是找个五十岁的老婆,就更是英雄了。”
正在大家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撞了进来,周雪冰来了。是周雪梅打电话告诉她我们在这里吃饭的。她来的目的跟我们一样,是为了庆贺未来的妹夫小胖子成了英雄。她手里还抱着一束鲜花。人也打扮得跟鲜花一样,精心修饰过。看得出来,离婚之后,她比以前更精神了。毕竟三十多岁的女人了,无论如何,比不上欧阳一虹那么青春秀丽。
周雪冰的出现,使大家都非常震惊。原因很简单,欧阳一虹和赵德发并肩坐着。《离婚证》还是热的,在这样的地方会面,难免有些尴尬。
周雪冰把鲜花递给小胖子。她还没入座,毛毛就一下子扑进了母亲怀里。周雪冰一边抚摸毛毛的头,一边对大家说:“你们好。你们好。”
欧阳一虹和周雪冰是第一次见面。但双方的身份互相都明白。两人都表现得非常镇静。周雪冰先给我们打了招呼,再给赵德发打了招呼,然后和颜悦色地对欧阳一虹说了声“你好”,随之把脸转向赵德发,说:“请问这位是——?”
赵德发脸厚,他很亲密地拍拍欧阳一虹的肩膀说:“她是我新任太太。欧阳一虹。”他又对欧阳一虹介绍前妻:“这位是我前任太太,周雪冰。”
欧阳一虹率先站起来,跟周雪冰握了握手。这一握手,气氛马上从尴尬的局面扭转过来了,和谐了。
刘真到底年龄大些,经验丰富,努力把气氛调节得好一点。她不停地给周雪冰夹菜,说她来迟了,应当多吃一点,把空着的肚子填起来。周雪冰连入谢谢。刘真又端起酒杯,站起来,恭敬地对周雪冰说:“咱们碰一杯。这杯酒为大家的友谊而喝,也为你未来的妹夫而喝,祝我们的小弟弟永远保持英雄本色。”
刘真的话使小胖子很感动。周雪冰站起来后,小胖子也端着酒杯站起来,说:“谢谢两位姐姐。称我英雄是不敢当的,努力做个好人吧。我敬你们各自一杯。”
三人都干了。
欧阳一虹和周雪冰也碰杯了。周雪冰说“祝你们幸福”,欧阳一虹说“祝你更幸福”。酒似乎不再是酒了,它承载着心灵的重负,注入了多元的情感因素,成了改善人际关系的上佳媒介。周雪冰显得很懂事地说:“欧阳小姐,毛毛给你添麻烦了。他很调皮,不听话。”
欧阳一虹说:“你放心。我会把他当自己儿子待的。他很聪明。”
两个女人的话让人感到很舒服,很贴心。赵德发也非常高兴,心潮澎湃。前任太太周雪冰没给他丢面子,未来的太太欧阳一虹给他撑了面子。他脸上很有光彩。往往在这种时候,男人的光采需要从与之相关的女人身上体现出来。
88、周雪冰突然向赵德发发出结婚请柬
周雪冰突然向赵德发发出请柬,她要结婚了。婚礼现场,赵德发发现,那个新郎原来是他以前的手下任毛毛。这简直让他不可思议。他开始怀疑毛毛不是自己的儿子。
我的玩伴们的情感生活总是在高速运转着。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就在我们庆祝小胖子成为英雄人物的第三天,也就是小胖子他妈和李叔叔的婚事确定下来的第二天,赵德发突然接到前妻周雪冰寄来的请柬,要请他参加她的婚礼。
请柬是寄到赵德发电脑公司的,一共两份。赵德发和周雪梅各一份。起初,拿到那个双喜大红本本,赵德发还以为哪个客户又要办喜事了,比如中学后勤处的某个头头家什么的,给你发个请柬,就是让你给他们送几百元礼,连死了人都给你送,别说结婚了。赵德发就经常赶这种场子。两人不慌不忙地打开内容一看,惊呆了。怎么会是周雪冰呢?
赵德发说:“你知道你姐姐结婚的事吗?”
周雪梅说:“不知道。”
赵德发说:“太神速了!”
这时离他们离婚仅仅才一个月。刚刚一个月时间她就结婚了。许多人都在用速度诠释现代婚姻的意义,不少男女都搭上了情感快车。可从周雪冰的情形看,不象是速成速配的那种。更是让人看不懂了。赵德发又问周雪梅:“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做不知道?”
周雪梅说:“真不知道。自从你们离婚后,我还没跟她单独接触过。姐姐在这方面的事情,她不会给我讲的。那是她的隐私。”
赵德发马上给小胖子打了电话,问他收到请柬没有,小胖子说他也收到了。但周雪冰没有给我和刘真寄请柬,原因是我们没什么交往。顶多只是一面之交。目前还算不上玩伴,更算不上朋友。我们也不多心。但我和刘真还是从心里祝福她幸福快乐,新婚美满。世界上多一对人结婚,就多一种制造和享受幸福的可能性。
赵德发拿着请柬回家去了。他问欧阳一虹:“你给我出个主意。周雪冰要结婚了,我去,还是不去?”
欧阳一虹说:“当然要去。人家办喜事,你总该去祝贺一下。做不成夫妻,你们还是朋友嘛。”
这个说法体现了她的善解人意。其实赵德发心里还是想去的,他只不过是征求一下欧阳一虹的意见,怕她反对。在他跟前妻周雪冰的离婚后,以前的种种怨恨都烟消云散了,他们之间还有个毛毛夹在中间,那是他们情感的纽带,是永远割舍不了的。三十多岁的女人,属于亚青春状态,也许是最后一次结婚了。在她再婚之际去一下,也显示了他赵德发的大度。赵德发说要表示一下意思,送一千块钱吧。欧阳一虹说一千块钱太少了,人家还说你小气呢。多送点吧。两人决定送三千。出门的时候,赵德发刮了一下毛毛的鼻子,说:“你妈妈又给你找了个爸爸!”
毛毛说:“我只有一个爸爸!”
赵德发很喜欢儿子这句话。说:“对。爸爸只有一个。但妈妈可以有两个。”赵德发说的另一个妈妈就是指欧阳一虹。
毛毛说:“我也要跟你们一块儿去。”
赵德发说:“那不行。你要捣乱就在家里捣乱。不能在婚礼上捣乱。你妈还以我故意把你带去闹事呢。”
赵德发就和周雪梅一道去了。在公安局,小胖子也同时开车去了他们婚礼的现场。
当他们到达婚礼现场时,客人都坐在酒店里入座了。大家都在等候新人的到来。周雪梅和赵德发坐在一起,周雪梅说:“你放心,她的新任丈夫一定赶不上你。”赵德发说:“不。他比我强。”话是这么说,赵德发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跟他相处八年的前妻就要跟别的男人同共生活了,前妻成了别人的新娘,心头酸酸的。他问自己:人为什么要离婚,就是为了成为别人的新娘或新郎吗?仅仅是这样简单吗?
在人们焦急地等待中,一辆崭新的凯迪拉克停在酒店门前,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鞭炮声。新郎新娘下车了。他们从大片红色中走出来,由伴郎伴朗读陪同。客人们都伸长脖子观看他们的模样。赵德发也看。赵德发跟周雪冰开玩笑说:“我已退居二线了。你的新姐夫马上就了出现了,迎上去吧。”周雪梅一摆手:“去。”
赵德发终于看清新郎的面孔了。结果让他气得吐屎。
跟周雪冰结婚的那个男人叫任毛毛,是赵德发以前的手下。赵德发搞建筑公司时,任毛毛就跟他一起打拼天下。任毛毛比赵德发小八岁,比周雪冰小六岁,年轻,帅气,灵活,聪明,听话。他从浙江中专毕业后去南京打工,赵德发是把他当小孩子看的,两人相处很好,赵德发也把他当小弟弟看。在创业最艰苦的时候,赵德发的公司没有伙食,任毛毛就在赵德发家里吃饭,他还帮忙做一些家务事。对周雪冰嫂子嫂子地叫得亲热。在赵德发走向红火的时候,任毛毛自动辞职不干了,自己开了一家建材店,另立门户了。从此他们之间就再没来往。后来只听说他来到了上海。令赵德发万万没想到的是,任毛毛竟跟当年的嫂子结婚了。如果赵德发没猜错的话,任毛毛和“嫂子”早就勾搭上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离婚后建立的,也绝非离婚前的短时间内建立的,而是好多年了。好多年来,赵德发一直戴着绿帽子行走于世上,只是自己蒙在鼓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