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啊?好玩的事每次都没我的份!”芷灵噘着嘴,不满地嘀咕,却依然听话地掉转身子,往教室里走去。
“小雪姐姐,你打的什么主意?”看看四下无人,晓筠静静地望着我,目光中有着了然。
“不是跟你们说了,好好报道这次战事,大干一场啊,还能有什么?”我别开视线,打着太极拳。
心里,却不能不暗暗惊叹于她敏锐的触觉,与快人一步的思维能力。
“你瞒不过我,你的眼睛在闪闪发光。”晓筠轻轻地握住我的手,淡淡地笑:“知道吗?每次你下一个重大决定时,眼睛就会格外的亮。”
“哈,当我的眼睛是星星呢?还发光!”我哈哈笑,推开门大踏步往外走:“好了,你也抓紧时间去你两个哥哥那里探听点有用的情报,我回去做些准备。”
“小雪姐姐,如果你要走,别忘了,带上我!“晓筠的声音从身后追了上来。
这小妮子!
我的鼻中微微的酸,淡淡地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她的视线——我与她,又怎么会同路?
107
初春的暖阳懒懒地照s着大地,霜风不紧不慢地吹着,刮在脸上,有一种久违了的酣畅淋漓的感觉。我微眯着眼睛,匆匆踏上回廓。
喜儿与青玉她们三个丫头,搬着椅子在后院的坪里,晒着太阳,绣着丝帕,享受这难得的静谧而悠闲的时光。
青环不知说了一句什么,青玉起身追打她,喜儿在边上按着唇,笑弯了腰,三个人笑闹成一团。画面看上去是那么的和谐与温馨,谁忍心去破坏或打扰?
我抿着唇站在廊下微笑着注视着她们——为什么单纯与快乐总是联系在一起,为什么成长总是要伴着这样或那样的烦恼?
青环回头,突然瞧见我,一吓,站住不动了。接着那两个也忙忙地垂下头,一副做错了事的表情。
“你们继续玩吧,不用理我。对了,晚饭我吃过了。现在乏了,去睡一会去。”我微笑着从她们中间穿过,进入房间。
环顿四周,其实属于我的东西并不多——诚实点,是几乎没有。
慢慢地踱到窗前,悄然打开笼子——翠羽沉睡在里面,看上去是那么恬静与淡然。
“翠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你烦了吧?再忍忍吧,过几天,我带你到别的地方去。”我伸出手,温柔地摸了摸它的羽毛。盖上绒布,还给它清静。
可是,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现在真的是君默言等待的那个干载难逄的大好时机。他会选在这样一个敏感时刻休妻吗?恐帕,只有傻瓜才会这么做吧?
对,我得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能让他有耍赖的机会——我得想想,协议书放都里了?
打开陪嫁带过来的那只巨大的箱子,从最底层翻出那张保存得完好无缺的协议书,揣到怀里,象拿到一张通往自由的通行证,静静地等着君默言地到来。
是,今晚不论多晚,我都要等到他——虽然君默言说还有十七天,可我却一天都不想再拖。
为了防止他回来太晚而被我错过,对,索性跑到他的密室里去等——反正今天一定要拿到休书,不信他看到我进了他的密室还能杀了我?
我本来就是冲动派,想到就做,马上打开暗门下到他的秘密基地。好久没来,这里还踉几个月前一模一样,就连东西摇放的方位都没有变化。
今我不禁叹为观止——这么隐私的地方,想也知道肯定不会有人帮他收拾。一切都是他亲力亲为,要是我的话,早把它弄成乱得象个狗窝了。
啧,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龟毛。一个大男人,房里还弄个屏风。我弯着腰,大刺刺地摸着屏架上雕刻着的精美花玟,享受着手底下温润的质感。这面是泼墨山水,清俊峭拔,转到另一面却是一片江南风光,旖旎清丽。两种风袼奇妙地结合在一起,带给人不同的枧觉冲击。
咦,我说他那张熊皮软榻怎么不见了,原来搬到这里来了。真是小气,放我房里,给我用一下会死啊?
我躺到榻上,随手拿起他整齐码放在矮几上的几本线装书,翻开一看,却是医书。丢开这本,再翻下面的,居然还是医书——这么勤奋,难不成打算抢无名的饭碗?真是莫明其妙!
瞧了瞧房角的沙漏,还只戌时,看来还有得等。实在无聊,只得将就着看看手边的医书。可惜那艰深晦涩的文字,幽冷生僻的名词……都在凌虐着我的脑细胞,我渐渐敌不住倦意,与周公下棋去也……
“哈哈哈。。”一阵粗豪的大笑声,将好梦正酣的我,从睡梦中惊酲。我下意识地抬头去瞧沙漏,居然已到了亥时正——不知不觉我已睡了两个小时。
“本来还愁怎么把那姓萧的免崽子弄到手,他自己却不知死活,愣冲好汉!哈哈哈!这下抓住萧老贼的痛处,非得狠狠挫下他的锐气不可!”傅云诗清朗的笑声响彻密室,搌得耳鼓嗡嗡作响。
我本来打算出去,听到这话却一惊——萧佑礼不是兵败被俘了吗?怎么那个大嘴巴说落到他们的手上?
“才消灭了区区五万人马,你就开心成这样?”无名清冷的声音里夹着轻嘲与喜悦:“真等到如主公所料吞掉萧昆二十万大军的那天,不知你高兴成啥样了?”
“嘿嘿,我哪是为了那五万人马?我是恨不能剥了萧佑礼那免崽子的皮!”傅云涛嘻皮笑脸中夹着不甘:“我c!上次要不是无香拦着,就冲他把我们家小雪弄成那样,我非揍得他爬不起来!”
“算了,无名暗中换了他的药,害他在床上多躺了十来天,也算教训过了。”无尘嘿嘿笑。
我一呆,还有这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谁也没在我面前露出过半点口风,却原来每一个人都知道?
“教训个p!”傅云诗提高了声音:“全怪你们说顾全大局,结果后来让萧家弄了个假的道天十八骑,在围场追杀小雪不说,反往我们头上扣屎盆子!”
原来是那臭小子背后稿鬼,居然还想着栽赃嫁祸!
“默言,我倒想劝劝你,你虽然喜欢若水,可这么些年来,她可也变了!那玉蕊春摆明了就是她弄出宫的。你可别说跟她完全没美系。”
傅云涛半是调侃半是认真地笑:“咱们的大业离成功可是越来越近了。虽说这是你的家事,当初冲冠一怨为红颜,可你若真打算让她母仪天下,我劝你还得多考虑考虑。我倒是看好小雪,你们说是不是?”
“小雪好。”无香简单扼要地回了三个字。
他们……真的想谋反!而且,从他的话里听起来,君默言好家还是为了君惜玉抢了萧若水而决心起兵的!哈,真是讽刺,想不到我跑到古代还看到了另类版本的吴三桂了!
可笑的是,我居然成了他们议论的话题?真不知是该感到荣幸还是悲哀?或许在他们看来,把我推上后位,就是对我最大的关爱吧?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要那个位置?
“云涛你瞎说什么呢?”一直沉默的君默言终于开了金口。
“默言,也不算瞎说了。只要消灭掉萧家的大部势力,再握住萧若水这张王牌,还怕萧昆到时不为你效力?到时再娶了端木郡主,把庆王手中的兵权也拿到手中。我看最多三五年,这天启王朝便要改号了!”
“主公战功彪柄,又身为皇室长子,最可笑的是君惜玉身为帝王,居然沉溺于男色!搞得连子嗣都要求助于人,哪里有半点明君的样子?到时再把当年陷害玉太妃的背后主使之人揪出来,还主公一个清白。何愁人心不附?这天下迟早是主公的!”
傅云涛与无名一唱一和,把个谋朝攥位之事说得易如反掌,却把我听得又惊又怒又气又急,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被他们发现。
好一个君默言,嘴里说着对梦影没有兴趣,其实暗地里早就计划好了!连对萧若水都是欲擒故纵,耍了一个花招,把我们这群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云涛,你扯远了!”君默言拂然不悦,声音里带了些严厉:“我君默言还没落魄到要靠女人成事!”
“哈哈,话不是这样说。有捷径走,干嘛绕远路?”俜云涛哈哈大笑着,踉跄着上前,咣当一声,踢翻了一条圆凳:“我知道了,你怕小雪生气?
“小心点。”无尘上前楼住他歪斜的身子,低声轻责:“副帮主,你喝多了,别乱说话了。”
“嘻嘻,默言,小雪很好搞定的!她的心事全写在脸上。这都怪你,婆婆妈妈!女人嘛,一旦成为了你的人,就死心塌地了!嘿嘿,要不,咱们再演一场苦r计?”俜云涛攀着无尘,大着嗓门嚷:“无香,你就再当一回刺客好了!”
我的心一凉——上回的刺客是无香?当着我的面上演的那一幕血浅三尺,让我撕心裂肝的惨剧,竟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可是,他们怎么能算准我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如果我不出来呢?那一场戏不是白演了?
“上次是适逢其会,刚好有人夜探王府,王爷才将计就计,混水摸鱼的。”无香淡淡地解释:“而且,王妃突然出现,那一飞镖只差一点就s中了她,我离得太远,救之不及,捏了一把冷汗。幸亏王爷技高一筹及时超到,不然后果不堪设。。。”
“少来,王爷说后来是你先用剑指着小雪的!”俜云涛一点也不卖帐,挥手打断他的话:“不然那贼人也不会一直攻小雪。”
“呃……那时王妃在王爷怀里,很安全。。嘿嘿,看他们一直不冷不热,心里急,突然想。。恩。。嘿嘿。”无香狼狈万分,说话开始结巴。
“结果,害得主公为了王妃差点假戏真做,断了一条手臂!”无名颇不赞同地接过话头:“所以,这苦r计还是别用了,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对对对,女人虽然可爱,但为了她们丢了命却是划不来的。况且,默言还有大事要做,可不能因小失大。”傅云涛嘿嘿笑。
“不过,话说回来,默言的苦r计虽好,到后来却有点画蛇添足。要不是我机灵,当场点了他的x道,差点就让他说露了馅!所以,默言,你后来能一亲香泽,那完全是我的功劳!”
“还得加上无名的夸大其辞才行吧?只不过,王妃那几天着实吓得不轻,失瑰落魄的,都瘦了一圈,瞧着怪可怜的,害我好几次都想告诉她实情了。唉!”
“我现在只担心,以王妃的性子,不知道能不能与萧贵妃相处得好?还有端木郡主,好象也很她不和。唉,只怕她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无尘担忧的事情还真多!可是,我却越听越恕,越听越惊,越听越火——还有谁也参与了?喜儿?青玉?青环?每次把我抱到床上去的人是谁?
好!好得很!感情这场苦r计还变成了一场人民战争了?居然全民总动员,合起来伙来骗我?
行,有种!我不得不承认,他们真的几乎要成功了——要不是君默言弄假成真,伤得实在太重,我还真的感动得差点以身相许了!
我冷笑,怒火在胸中狂烧——好,我苏秦也算是长了脸了!不枉来这昭王府几个月,有那么多疼我的人,我是不是应该跪叩上茶?
“哈!无尘你就少担心了!等默言称了帝,那可是坐拥三千后宫,才两个她就受不了了?以后怎么办?放心,女人嘛,多多益善,会哄就行了,对吧,默言?”傅云涛哈哈笑,语气格外的漫不经心。
“你以为王爷象你哪?成天左拥右抱,流连花丛?”无尘不服气,顶了回去。
“好了,没影的事,瞎扯什么?都散了吧,回去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君默言冷着声音喝止了他们的争执,淡淡地下着逐客令。
“走就走,哈哈,今天喝得真痛快!”随着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人群渐渐远离,秘室慢慢地归于沉寂……
108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秘室里只剩下君默言与我两个人。静得能听到我的心脏在怦怦的狂跳。
君默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呆立房中不动,好似心事重重,又好象仍沉浸在即将成功的巨大喜悦之中,久久无法自拔。
我冷笑,这还用猜?肯定在那里自我陶醉着呢!
不对,好家有轻微的脚步声向这边走了过来——糟糕!他睡前有百~万\小!说的习惯,我怎么忘了?被他发现我死定了!
不行,不能等他过来再发现我,得我先出声。
那个大嘴巴刚才说什么来着?我的心事全写在脸上,所以很好搞定?居然还合起来演戏骗我?
臭小子!本姑娘不发威,你们全当我是病猫?
好!就让我来好好教教你们,什么才是真正的话剧!当本姑娘那一学期的戏剧祉白混了啊?拿奥斯卡奖虽然是今生无望,骗骗几个没开化的古人,那还是游刃有余。
我一咬牙,霍出去了!
“默言……”我闭上眼睛,放软了嗓子,声音迷离中带着一丝惊惶,娇柔得象要滴出水来,制造出那种半梦半醒的放果。
“小雪?”君默言一惊,两步跨了过来。
“别离开我……”我依然紧闭着双眸,努力从眼角挤出一滴泪,缓缓滑了下来。
“小雪,醒醒!”君默言伸手推了推我,声音明显软了下来。
“默言,”我伸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呆地仰望着他,一脸的迷惘:“你,你回来了?“
“你来多久了?”君默言轻皱眉头,俯瞰着我:“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等你啊。默言,早上的话,不是真心的,你别离开我!”我可怜兮兮地低诉着,猛然起身,扑到他的怀里,狠狠地接住他的脖子——靠!老子掐死你!
“咳,咳!谁说我要走了?你听到什么了?”君默言下意织地环住我的腰,挣扎着掰开我的手。
“呜呜……我后悔了!我不要你不理我,我也不要休书!”我悲从中来,呜呜低泣。
为了失落的心情,为了被骗的愤慨,为了我来不及绽放便宣告夭析的爱情……
“嘘,小雪别哭了。”君默言被动地抱着我,几步绕出屏风,走回到床边,轻轻拍我的背,啼笑皆非地安慰我:“谁说要休你了?”
“呜呜……”我哭得更大声,埋在他的胸前,把眼泪鼻涕通通揉到他干净整洁的衣服上,恨声指控他:“你自己说的啊,还有十七天,连日子都记得这么牢,肯定是巴不得我早点走,才记得这么清楚!”
“呃……不是因为这个才记得的,你误会了。”君默言接住我,声音里满含柔情。
误会个p!三千后宫都准备好了,以为塞给我一顶皇后的帽子就了不起了啊?本姑娘不稀罕!
本来想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可是,是谁说的?人走过必然留下痕迹。我走了,当然也得给你留下点什么。要不然,岂不是枉费我们相识一场的缘份?
“可是,你好狠心,都不理我。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冷冷清清的王府里……”我含着泪指控他,半真半假地抱怨:“我好寂寞,好害帕你不理我了。”
“寂寞?”君默言的身子突然紧绷了起来,陆入沉默中久久不语,久到我终于忍不住从他怀里抬起头来。
他神色僵硬,目光冰冷,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我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萧若水当年就是用这个借口离开他的吧?
哼!我冷笑,心中泛起苦涩——想不到他倒是一个情种,那伤害至今还残留在他的心灵深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来招惹我?
“默言……”我伸手轻推他。
“对不起,我最近太忙了。”他回过神,放缓了脸色,伸指轻拭我颊边的泪痕,冲我露了个淡淡的歉然的笑客:“以后会注意。要是太晚了,你就别等,先去睡吧。”
我不语,眼中渐渐流露出伤感——以后?对不起,我们完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小雪,你怎么了?看起来心事重重。”君默言疑感地凝枧着我,小心地试探:“你,是不是听云涛说什么了?”
“没有啊?”我抬起头,双目灼灼地盯着他:“他有什么要告坼我吗?”
“不是,他那人最喜欢胡说八道,所以,别理他就好了。”君默言转头,避开我的舰线。
“默言,我们订的那份协议,作废好不好?”我暗暗叹一口气,伸手搂住他的腰,低声撒着娇,不动声色地把话题拉回来。
“难不成你还留着?我的早撕了。”君默言讶然回望。
“真的?”我笑得一脸灿烂,掏出怀里的那份协议书三两下撕个稀巴烂,抛了出去,破碎的纸纸似无数振翅翻飞的煳蝶,翩然飞舞。
“默言,我好喜欢你!”我雀跃地扑到他怀里,一颗头在他胸前慢慢地蹭啊蹭,一直蹭到他耳边。
女人多多益善是吧?我看你怎么吃得消?
“小雪……”君默言轻抽一口气,身子瞬间绷得笔直,象被我点了x道。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我帮你揉揉?”我故做讶然地瞧着他,把手灵活地伸进他的衣衫,轻轻地按揉,恶意地四处点火。
“别,乱,动!”他用力握住我的手,艰难地吐出三个字,颈边青筋暴起。
“你喜不喜欢我?”我攀住他的胖子,轻轻扭动身体,若有意似无意地擦过他的身体,凑到他耳边低声呢喃:“不公平,你都没说过!”
“小雪……”君默言眸光转黯,伸手握住我的腰,翻身把我压在身下,深深凝视着我,喘着气低声警告:“你在玩火,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