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白酒混啤酒的味道，还掺了点泡发了的霉菌味。他连鞋都没换，走近了客厅，便看到了熟悉的一室狼藉。

满桌全是啤酒瓶和快餐盒。大概是觉得啤酒不够烈，那人又开了一瓶白酒，全见了底。有一瓶子砸在了地上，带翻了盒饭，饭粒滚得到处都是，被酒泡着，难怪会有发酵的霉味。酒液黏在倒在地上的那人的头发上、红色睡衣的裙摆上，狼狈不堪。

那人头朝地躺着，一动不动。

楚天阳却没有任何的慌张，脸上全是司空见惯的坦然。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桌上的快餐盒、酒瓶和地上的碎玻璃瓶扫进垃圾桶，把味道全盖起来。但他没有再进一步打扫，说实话他不愿意碰。

他又站了一会儿，才弯下身去摇那人：“起来。”

那人没有丝毫的反应。楚天阳皱了皱眉头，这跟往常倒有些不同。她虽然每晚酗酒，但是第二天还是能早早起来，就算醒不来，她早上睡得都浅，这会儿应该要骂人了才对。

他蹲下身，把她翻了过来。

一张惨白的人脸出现在他眼前。

白到似乎裂了漆的可怖的嘴唇把这种惨白感拉到了恐怖的境地。楚天阳这才觉得有些不对，使了点力气拍她的脸：“醒醒，喂！”

一分钟后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立刻探了鼻息，又翻了翻对方瞳孔，当下便打了120急救电话。

三个小时后，他坐在手术室外，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不时会有医生和护士进出，他浑然不觉，直到门口有人喊道：“傅霞的家属是哪一位？”

楚天阳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我。”

男医生看了他两眼，问：“你成年了吗？你家大人在吗？”

楚天阳的脸拉了下来。

照理说，以楚天阳的身高体型，从未有人猜对过他的年龄，他有时候刷脸都能进网吧。这是他第一次被质疑成年的问题，但是他此刻生气，却不是因为这个。

他冷着声道：“我家没有大人，唯一的大人在里面躺着。”

男医生愣了会儿，道：“那行，跟你说也行。你跟患者什么关系？”

楚天阳看着他：“她是我妈。”

男医生吃惊地看了看病历：“骗我吧小伙子，你们才差7岁……”

“我来！医生，你跟我说就好了。”身后突然插进一个人声。

这人还穿着西装裙，长相虽普通，因为致的妆容和干练的气质，让人心生好感。她语速快却不会让人觉得紧迫，冷静地把情况简单交代了：“我是她的下属，医生你跟我说就好。”说完回头又对楚天阳道，“天阳，你先去旁边坐着，这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