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 shit!”大熊瞬间就蔫了,哀号着翻开了错题集。上一回他月考掉了53名,回家吃了一顿竹笋炒牛肉,痛哭流涕地回来把考砸的数学考卷当成了桌垫,曰,警示己过。每回他犯浑,魏晨书就用这个治他,百试百灵。
有了这个小插曲,魏晨书也没再去注意外面的事,掏出了书等着上课。
上课铃声已经过了很久,老林才匆匆忙忙赶过来,课本往讲台有些沉重地一拍,顿时班上鸦雀无声。仅从相貌上看,其实老林长得一点也不凶,还有些秀气,但是说话总是抿着嘴,生来有些发黑的嘴唇,添了几分严肃。
班上的人都很吃他这套,男男女女迅速回了自己的位置。
老林抿了抿嘴唇,就在大家以为他要交代刚刚发生的械斗事件时,说了第二句话:“上课。”
顿时所有好奇心只能起来藏桌肚子里。
老林授课在年段很出名,代过不少尖子班的课,去年还上了a市的教育频道,学校的名字也紧随着出现在了各大报纸版面上,惹得校长那一整个月都满面春风十分得意。年级不少数学迷都是他的铁杆粉丝。
可惜了,魏晨书偏科,还只偏了数学这一科。只见他在这严谨的逻辑中跑偏了路,刚刚睡醒的两个眼皮又开始粘稠,只好站了起来,以集中注意力。老林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俨然已经习惯了每堂课都要站军姿的这位偏科生。
又是平常的日子,平常的天气,一上数学课必打瞌睡的自己,以及每逢老林提问就会举手的大熊。真是寻常的日子。
他的注意力发散到黑板旁边贴着的上个月月考的年段排名,他在52位,优等生里不甚起眼的位置。而楚天阳排在第6位。魏晨书捏了捏笔,看了眼已经被自己翻烂了的错题集,有些疲惫。
仅仅想在这些黑色印刷纸张上赢你一点点,都特别吃力。
中午的群架事件,在校方的紧急处理下,迅速地销声匿迹。发生了什么、战况如何、处理结果怎么样,恐怕只有八班的同学才清楚,过不久,也会有各种版本流传开,全都围绕着楚天阳。每隔一段时间,他就像天气一样,活在形色学生的故事里下饭。所以,两年的每一天,每个人都在提醒着魏晨书关于这个人的存在,像一日三餐那样自然。
提醒着,他曾经顽皮的过去,和旁边那个坐在他旁边安静地看书的楚天阳。
如果他说,现在这个冷酷霸道的楚天阳,也曾经有过乖巧的模样,被女生们开玩笑哄上讲台默写古诗也不恼,写完还会有些羞涩地笑,说起这些大抵是没人信的。他也并不是真羞涩,许是外形的缘故,笑起来脸上的梨涡便深得明显,初现英俊的脸庞又添了些魅力。他那时成绩也这般好,也这般备受瞩目。
彼时的魏晨书,还在他好友位置上。两人会看同一本漫画,讨论灌篮高手和柯南的剧情。他会因为魏晨书漏看了几集动画剧情哭丧着脸,专程在点播台点上,逗他开心。
其实,魏晨书到现在也还没搞明白,他跟楚天阳为什么会形同陌路。连个过渡都没有,只是短短的五天假期过去,楚天阳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成天睡觉,不说话,不笑。直到分班,再经历升学,他们居然再也没说上话。
来附中报道看红榜的时候,魏晨书看到了楚天阳的名字。他在二班,楚天阳在八班,中间隔着五张红榜,他就是这么一眼一眼找下来找到了。确实挺远的,中间隔着五个教室十扇门,而且,八班还是尖子班。
能考进同一个中学,其实魏晨书还是有些高兴。但是这些心思,很快也就随着时间一点点被磨平了。他们的生活几乎没有交集,哪怕路上遇到,对方都吝啬给过来一个眼神。就像今天,就算是看过来一眼也并没有怎么样,楚天阳根本不记得他了。
可惜了。
时间是有趣的东西,它把楚天阳改头换面,也把当年顽皮的魏晨书,拾掇成了温文尔雅的模样。
以前他上窜下跳的时候没能多博来关注,现在喜欢安静地看书了,反倒被姑娘们瞧出点滋味来,硬是给他封了班草的名分。刚封号时,大家还挺有兴致打趣他,时间久了,习惯了他下课总捧着课外书、不怎么参与讨论武侠小说和漫画的样子,也就随他去了。至少那纤细的身材,白皙的面容,笑起来如三月暖阳,远观如画就够。
下课铃声响,不少女生已经结伴涌向了八班的教室。大熊伸了个懒腰,便趴在了桌上。魏晨书从人群中抢救出传抄的作业本,没走多久背后“嗖嗖”飞来无数个粉笔头,他笑了出声,拔腿就跑,撇下背后满教室的怒吼:“汉奸!卖国贼!革命败类!”“阿晨你记着明天谁让球谁小狗!”
办公室在八班的隔壁,按照老林的习惯,每周五下午,魏晨书都得负责把全班的习题册带给老林打包回家食用。他数着门上的数字,四、五、六、七、八。路过八班门口,心下没来得及注意,眼睛就已经开始在搜索楚天阳的位置。
八班每个月换一次座位,这个月正好楚天阳在靠窗这一边。平常下课,他都会待上好一会儿,等拥挤的人群散得差不多,再约着谢琦他们慢悠悠地出门回家。这是魏晨书在送作业的这段时间发现的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