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在东区嘛。”林暮擦干净脚,他穿好鞋,头发还在湿淋淋的滴着水。
陆戎是无所谓的,陈美花却很高兴,她想吃冰激凌,念叨了很久。
三个人一块儿出了学校去坐地铁,陈美花脖子里挂了个牌牌,上头是阿尔兹海默症的病情证明,她虽然被陆戎看着,但行为举止仍旧比较怪异,路上常引得旁人侧目。
林暮与她聊着天,偶尔才和陆戎说话,后者是个沉默的性子,难得会主动问什么。
“你家住东区哪儿?”林暮问他。
东区不小,靠在园区边上,整体房价不贵,cbd很多,陆戎报了个小区名字,林暮笑道:“我们离很近呢。”
陈美花说那边有个超市,她经常去买冰激凌。林暮心里想着会不会是罗玉家的店,一问名字还真没错。
“那家店老板娘我可熟了。”林暮有种“关系特别多”的得意劲儿,对着陆戎说道,“等下我请你们吃呀。”
陆戎看了他一会儿,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地铁倒了两班,中转的时候人多了起来,林暮护着陈美花被挤到了门边,陆戎姿态强硬地伸出胳膊,撑在了林暮的脑袋旁。
陆戎的身高鹤立鸡群,头顶越过了最高的栏杆有大半截,再加上自身长相又过于瞩目,不少人目光都偷偷摸摸地流连在他的脸上。
林暮抬眼去看他,陆戎发现了,低垂下眉目,表情很耐心:“人有点多。”他说,“你忍一忍。”
两人挨的极近,正巧到站,地铁门一开,一帮人哄抢着出去,陆戎下意识搂过林暮的肩膀,将他整个带进怀里,林暮侧着脖颈,下巴磕在了陆戎的肩头上。
陆戎维持着抱着他的姿势,等人都下了车,才松开了胳膊。
林暮的脸有些红,支支吾吾地道:“有点热……”
陆戎似乎笑了笑,他伸手掖过林暮汗湿的额,像是在哄他似的,低声道:“快到了。”
的确没过几分钟,就到了他们下车的站,三个人从四号口出去,林暮带路,晃到了罗玉的店门口。
老板娘正抱着儿子坐在柜台后面,看到他,眼睛一亮,问道:“林朝呢?”
林暮装着一副醋了的样子,不怎么高兴道:“就知道问我姐,我不是人啊。”
罗玉笑骂了一句“小滑头”看到跟在后面的陈美花有些惊讶,“奶奶也来了?”
林暮纠正她:“人家是美美。”
罗玉拍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陆戎最后一个进店里,他朝着罗玉点了点头,老板娘问:“还是大白兔?”
陆戎让陈美花自己挑,奶奶拍着手,高兴地说了好几声“大白兔。”
林暮拿了两支宾格瑞,递过去的时候陆戎有些犹豫。
“哎哟,手酸。”林暮跟个作似的。
陆戎只好拿在了手里。
林暮笑着说:“快吃,不要等化了。”
陆戎把包装纸卷在塑料壳的外面,拉开环叼在嘴里。
陈美花吃东西的时候最安静,她怕热,待在了店里面,林暮和陆戎并排坐在店门口的长椅上。
天终于看着晚了一些,日头只剩下了金红色的余晖,罗玉的超市开在拐弯角的十字路口,对面是居民社区,另一侧是个小商圈,马路不宽,人行道上栽着梧桐树,能隐隐约约听到高处的知了叫。
林暮歇了汗,感觉晚风吹在脸上,嘴里都是甜味,身旁坐着陆戎。
男生仰头吸着冷饮,喉结裹着优美的颈线上下滑动,塑料管里面的碎冰有些难吃到,陆戎微微皱起了眉。
“你把它挤出来。”林暮教他,“像这样。”
陆戎学着他的动作,挤出来的有些多,糖水流到了手上,一路蜿蜒到腕子,陆戎怕等下粘腻不好处理,赶忙伸出舌头去舔,他含糊说了一句“谢谢”,林暮忍不住笑:“你干嘛总那么客气?”
陆戎舔了一圈手腕,尝到了又甜又咸的味道,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不该带美美玩水,你对她太好了。”
顿了顿,他又道,“不是谁都会对她这么好的。”
林暮吃着冷饮,不是太高兴地嘟囔道:“我管谁呢……我对你们一直好不就行了。”
陆戎掀起眼皮,他没什么表情,眼底似有嘲意,他说:“不要什么话都说的那么容易,美美不是你的奶奶。”
陆戎看着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是你的谁。”
林暮在微信上到了陆戎发来的红包,是一个大白兔加宾格瑞的钱,他坐在家里客厅中,没忍住,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然后痛得没了声音,抱着脚趾头可怜兮兮地缩在沙发上。
江婉进来就看到这一幕,莫名其妙道:“你发什么疯。”
林暮声音翁翁的:“撞到了……”
母亲完全没什么同情心:“自己拿碘酒擦擦就好了,娇气什么呢。”
林暮:“……”
林燕来做好了饭,还算有点当爹的素养,让林暮脱了袜子看看,没破皮,不过肿了点,父亲问:“怎么这么不小心?”
林暮不说话,又哀怨又有气,他恨不得把陆戎给拉黑了,又怕之后再加不上,纠结着不舍得。
红包孤零零呆在对话框里,林暮僵持着死活不肯拿。
结果在第二天红包自动退回去后,陆戎带着美美又来了林暮打扫的游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