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顺从地点了点头,跟着他继续往前。
他们下降到了大概五米的深度,阳光从海面射下来,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这片海域犹如一座古老的神殿,而傅野正带着他在这座神殿里飘浮穿行,仿佛正在穿越漫长的时光和回忆。白晚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想起自己的那首歌——《天空漂流》。
他们漂流在寂静深彻的海水里,就像漂流在无边无际的天空,然而哪怕漂流在没有尽头的孤寂的宇宙中,现在他的前方,却有了另一个人。
仿佛一盏灯,指引着他向着永恒之地而去。
不知浮潜了多久,白晚觉得耳朵有些受不住压力了。他对傅野做了一个上浮的手势,傅野点点头。他们便一前一后地浮上了水面。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傅野为白晚摘下面镜,笑道,“是不是不虚此行?”
白晚望着他的笑脸,鬼使神差地问:“我可以正式学潜水吗?”
来苏欢岛之前,要是有人对白晚说,这趟旅程你不仅会遇到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人,而且还跟着他早出晚归天天下海没睡过一天懒觉,白晚一定会骂这人有病。他来苏欢岛就是来享受的,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溜达一下去海滩继续躺着吹风听歌,晚上吃顿海鲜接着躺,把自己养胖至少十斤。
可是现在,白晚不得不怀疑自己的脑子坏了。
他向来是很惜命的,因为没人管,只好自己爱惜自己。而且他身体条件不好,很少做其他的运动,最多就是跑步游泳练练肺活量。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学起了潜水。
但他又是非常认真的。因为要考证,傅野带他去潜水店重新找了教练。每次讲课的时候,白晚那双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教练,比小学生还要专心致志,看得傅野一阵好笑,心里却有些痒痒的,恨不得把那教练扒开到一边,自己上。
就这样学了四天,白晚拿到了初级潜水证。
但他还不满足,还想继续。
傅野愈发地觉得白晚这人,很有一股子韧劲儿,只要他想做什么,一定会倾尽全力,做到最好。有时候一个简单动作,他都会反复练习很多次,只求最标准。而且他又非常聪明,简直是一点就透,就这样越学越多,那个光头教练每天都要夸他。
被夸是好事,但不知怎的,那教练一见白晚就乐开花的样子,让傅野觉得非常碍眼。而且白晚跟他说了很多次,让他不用陪着,自己去玩。
“你这是过河拆桥吧?”傅野双手抱胸,有点儿烦躁,“是我带你来学潜水的,我不看着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的粉丝岂不会撕了我。”
白晚见劝说无果,只得耸耸肩,随他去了。
一周之后,白晚已经能潜得更深,有时候,傅野会跟他一起下潜,他们会一起进入一个更寂静、更斑斓的世界。整个世界仿佛就只有他们俩人,白晚爱上了这种感觉。
但更多的时候,傅野就坐在海边看着他,也不下水。
这个时候的傅野,望着大海的目光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他的头发长长了,再不是那种硬朗的能看得见青灰色头皮的平头,几缕漆黑的额发垂在眉间,被海风静静吹拂,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忧郁。
每次白晚出水,就看到这样的傅野。白晚突然想起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海的女儿浮出水面,在黄昏的尽头看到了华丽的大船,看到了自己的王子。
他被自己的想象雷得打了个激灵。
但他仍然忍不住想,傅野望着大海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有一次,他没忍住,直接就问出了口。
他们并肩坐在海滩上,一轮巨大的夕阳缓缓下沉,是这样壮美的景色,将世间万物一并融化,连一些隐秘的心事也无处可藏。
所以,傅野很坦然地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