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颜不由抬起了头。
柳眉儿听到这话,再看到魏夫人满脸笑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觉得略略放下了些。她看到顾夕颜猛地抬起了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想到从进门到现在魏夫人还没有提过关于顾夕颜的去留问题,还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小声地道:“姨母,这是顾夕颜顾姑娘,母亲也是我们魏家的姑娘……”
“你表哥已经写信来告诉我了。”魏夫人露出温和的笑容,“顾姑娘,你且安心,暂时在我这里住下就是。”
暂时住下!
顾夕颜听到这话还是松了一口气。
如果魏夫人不留她,那她就只能到雍州暂时住下,动用藏在亵衣里的积蓄了。常言说的好,坐吃山也空。现在她们什么收入都没有,能省一点还是省一点的好……
念头也是一闪而过,顾夕颜已曲膝向顾夫人行礼道谢了。
魏夫人深深地看了顾夕颜一眼,转头吩嘱宝娘:“让琴娘伏伺顾姑娘在西厢房边暂时歇下吧。”
宝娘很恭敬地应了一声“是”。
顾夕颜觉得有点意外。
没想到魏夫人这么快就结束了两人的初次见面。她原来还以为魏夫人会好好地盘问她一番,一路上,她和段缨络还为此做了很多的准备。
魏夫人不问,顾夕颜自然也乐得不回答,毕竟言多必失嘛!
两人向魏夫人行了礼。跟着宝娘出了门。
魏夫人转身撩开窗边的帘子,看见顾夕颜跟着宝娘进了西厢房,她嘴角轻轻地翘了翘:“现在你给我说说。怎么回事?”
屋子里只剩下了柳眉儿和秋桂,秋桂是丫头,别说是在魏夫人面前了,就是在柳夫人面前,都没有她说话的份,这话。自然也就得柳眉儿回答了。
柳眉儿身子颤了颤,难堪地道:“……姨母,我照着您的吩嘱去了。爷……第三天就见了我……说不喜欢……”脸已涨得通红。
魏夫人猛地回过头来,明艳地眉宇间闪过如冰似霜的寒光:“不喜欢……”
柳眉儿的头都低到了胸前,声若蚊蝇:“是!”
魏夫人冷冷弯了弯嘴角,眉宇间就有了一丝嘲讽的意味:“委屈你了。快回屋休息会吧!”
齐灏没有子嗣对魏家甚至是柳家意味着什么,对燕地权力格局意味着什么,象柳眉儿这样生长在百年士族豪门的姑娘多多少少都懂一点。
她望着魏夫人明艳的面容,想到姨母平日对自己的好。她心里生出内疚之感,眼泪就叭哒叭哒地落了下来,她伏在炕延,呜呜地哭了起来:“姨母,都是我不好……”。
魏夫人看柳眉儿的神色更冷了,她目光凌厉地望了秋桂一眼:“快扶你们姑娘回屋去吧!”
秋桂在那样地目光中打了一个寒颤。她忙上前扶起了柳眉儿。柳眉儿嘤嘤小泣着向魏夫人行了礼,然后和秋桂出了门。
魏夫人面无表情,静静地坐在那里,眼角的余光掠过炕前的光滑如镜的金砖。
有细细碎碎的明亮刺目的光时隐时现的投s在上面。
她抬起头来。
原来是一旁博古架上摆着的一尊雕漆海棠式盆料玉桃盆景。
有光线弱弱地照在了它翡翠做成的叶子上,折s成了明亮刺目地光投s在了地面。
那是齐煜送给自己的。
她还记得,当时从熙照送来了三盆石料盆景。另外两盆分别是嵌法琅菱花式盆玉石芙蓉盆景和清玉洗式盆水仙盆景。那盆芙蓉盆景因嵌了徐蓉的名字所以齐煜把它送给了徐蓉,另一盆水仙盆景。送给了素婉,当时,自己正怀着齐灏,素婉正怀着齐瀚,周红绫正怀着齐潇……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下午,自己正坐在炕前给齐灏做小衣裳,齐煜来了,亲自把玉桃盆景放在了博古架上,脸上露出躇踌满志的笑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峥嵘,这盆玉桃,送给你,我可指望着你为我们齐家开枝散叶……”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只是不知道那齐煜送素婉水仙盆景的时候,又对她都说了些什么。
还有那个盆景,是被徐蓉收在了库房里了还是依旧在摆在桂园的博古架上……
琴娘进来的时候,魏夫人正呆呆地望着博古架。
她知道魏夫人正在看那尊雕漆海棠式盆料玉桃盆景。
好象自从知道国公爷不愿意亲近别的女人时,魏夫人的就开始经常望着博古架上的玉桃盆景发呆了。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震,记起了魏夫人前两天地吩咐。
她加重了脚落在地上的份量,屋子里就响起了“霍霍”的脚磨擦地面地声音,这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非常的响亮,成功地把魏夫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琴娘笑着喊了一声“夫人”。魏夫人下颌轻扬,点了点头,神色间又恢得了娇艳的明媚。
第一百一十七章 捕风捉影(一)
琴娘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魏夫人的身边,低低回禀道:“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我探了顾、段两位姑娘的口气,也细细地查了她们行李。”
“哦”,魏夫人露出感兴趣的表情来。
“两人的口风都很紧,和东溪传来的消息大致相似。”
魏夫人眼宇间冷冷的:“越是假的东西,看上去就越是毫无破绽。”
琴娘很谨慎地笑了笑,道:“那位顾姑娘洗浴的时候,是自己动的手,段姑娘好象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了似的。”
“什么都是自己动手吗?”
“嗯。从拿换洗的衣物到摆放香胰子试水的水温,都是自己动的手,而且动作非常轻快敏捷,不象是从来没有做过的。”
魏夫人面色微沉。
“至于顾姑娘的行李……”
魏夫人脸上露出希冀:“怎样?”
琴娘低声道:“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但面料贵重,亵衣都是软烟绡的,绵缎和湖绸那就不用说了,还有一件缂丝披风……零零散散的几件首饰,做工精致款式大方,不象是普通的手艺。其中有一支簪子,上面嵌着黄豆大的金钢钻,等距离切割成了十等份,流光溢彩……东西虽然都很简单,却样样都非凡品。”
魏夫人神色间有点迟疑:“大族之家。总有些陈年的底子。怕就怕是普通的物件都当完了,只留这些贵重的东西……”
琴娘眼光流转,凑到魏夫人耳边低语:“我也是象夫人这样猜测的,临走时却无意间瞟见大炕的迎枕底下有一个核桃木匣子……”
魏夫人身子一震。
琴娘点了点头:“我看得分明,那匣子地左上角。雕着一个长着翅膀的老虎图案……”
魏夫人“啊”的一声,目光炯炯,急切地道:“当真?”
琴娘低声道:“我看得很仔细。就是前几天夫人送到洪台去的那个匣子。”
魏夫人面色冷凛。哪里还能一点点的温情蜜意。
琴娘被魏夫人脸上的表情震慑,怔了怔,才回过神来,低声地道:“而且顾姑娘衣裳,都是没上身的新衣裳,还带着折子……”
魏夫人突然间就笑了起来。露出那种让人惊心动魄如烈阳般的笑容来。
琴娘面露犹豫之色,欲言又止。
魏夫人笑了笑,目光又投向了那博古架:“这可是我儿子给我的恩典,给魏家的恩典呢,我们可要接稳了。我们不想要,多的是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呢!”
“可万一要是那位顾姑娘出身卑微……”说到这里,琴娘顿了顿,用眼神偷窥着魏夫人的神色。魏夫人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伤。
那样明艳的面容上出现哀伤的表情,让人看着就分外的惹得怜惜。
“我养的儿子。我还不清楚。”魏夫人苦涩地道,“他的心眼多着呢。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说的。”话到这里,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只要她能让他爬上她的床,生出儿子来。至于到底姓怎名什……我们就是查出来了又如何。那也只会失了自己的体面,还不如装作不知道认了这姨甥女,索性表明我们的态度,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
琴娘被魏夫人这直言不讳地话说的脸色一红。
魏夫人嘴角轻挑,带着一丝嘲讽:“自从齐瀚出事后,他就防着我。戒备着我。你们也在我面前装聋作哑的……”
“夫人!”琴娘眼中闪过仓促之色。
魏夫人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冷冷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德馨院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琴娘身子轻颤,低下了头。
“我也没有怪你们的意思。你们不说,也是为了我们mǔ_zǐ的情份,是为了保全他地体面。我心里念着你地们好呢!可有些事,你们越想遮着掩着,就越不容易遮掩过去……”魏夫人的目光又呆呆地转到了博古架上,带着一个神色恍然地虚幻表情,“三个人,不到半年的时候里,先后怀孕,前后产子……你让我怎能……甘心……他小的时候,我怕他长于深宅大院,教于妇人之手,变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十个月就断了奶,三岁就请了文、武师傅启蒙,七岁的时候就把他丢到了西北大营……现在到好,变成了一个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了……白白枉费了我的一片心思!”
琴娘勉强地笑了笑:“现在局事这么乱,爷怕是没有什么心情吧!”
魏夫人好象被她的回答惊醒了似的,迷茫的目光变得清亮起来。她淡淡地笑了笑。话题就突然转到了另一桩事上,吩咐琴娘道:“派人到成州去说一声,就说快过年了,懋生又不在家,我想留眉儿在这里陪着我过个年。还有顾姑娘那里,你亲自去伏伺了,可别让东院的人或是蒜苗胡同的人看出个什么来。”
琴娘忙应了一声“是”。
魏夫人挑了挑眉,声音冷冽地道:“琴娘,你和宝娘可是都是跟着我从东溪娘家来的老人了,跟着我也有三十多年了……”
琴娘忙跪在了地上:“夫人,您放心。这府里的事,我和宝娘心里都有数!”
“那就好!”魏夫人的目光又转向了那博古架,“这玉桃,早就该换个地方了,可就是没有地方放……西厢房里。刚梳洗一番后躺在北屋大炕上地顾夕颜猛地打了一个喷嚏,正坐在炕上清理东西的段缨络关心地道:“怎样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顾夕颜揉了揉鼻子,笑道:“说不定是谁在我背后说我的坏话。”
段缨络淡淡地笑了笑,望着手里的衣裳:“爷可真细心。瞧这几件衣裳做的。虽然式样简单,可这料子,不是锦缎地就是湖绸的。还有这几件首饰。做工多精致,花样也特别……”
顾夕颜一惊:“快拿给我看看!”
段缨络不解地将那几件粉红粉绿粉黄透着一派鲜嫩的衣裳递给了顾夕颜。
带着茧光地面料织成素净的花纹,带着内敛的低调华丽。
这比用金线绣只凤凰在上面还要打眼。
顾夕颜心中一沉,想起了那个琴娘目露精光却面带笑容的在她屋子里东溜西逛的情景。她暗喝一声“糟了”。
段缨络心中一紧,忙道:“怎么了?”
顾夕颜脸色有点僵硬:“我那么穷,怎么穿是起这种面料的衣裳。而且还全是新衣裳。这不合情理……”
段缨络面色一紧,苦笑着翻出了那个首饰匣子,找开匣盖,她递给顾夕颜:“你看!”
顾夕颜一眼就看见了那颗至少有十二克拉的钻石。
就算是她所生活的年代,这样完美的切工和大小都是罕见的……这到底是齐懋生的主意还是四平的主意呢?如果是齐懋生的,它这样的张扬,做给谁看的呢?如果是四平地,他是借着谁的胆敢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呢?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无语。
“怎么办?”段缨络道。
“得想办法找到四平。”顾夕颜冷冷地道。“让他帮着搞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和很朴实的饰品送进来才行。”
段缨络咬了咬唇,望了望天色,道:“等晚上,我出去一趟。”
顾夕颜摇了摇头:“要去就白天去。晚上守备可能更严。今天我们是第一天来,如果出了什么岔子,还可以借口不知道齐府的规矩。可如果晚上出去被发现了……性质就不同了!”
段缨络略一思忖,觉得顾夕颜说的很有道理。她沉吟道:“那就事不宜迟……”
顾夕颜点了点头,关切地嘱咐她:“你小心点!”
“我省得。”段缨络沉稳地道。
顾夕颜怎能放心。这一路走来,齐府内院地戒备之森严,远远地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顾府和她比起来。就象是菜园子的门。
她担心地道:“如果不能出去。就不要勉强。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如果能出去,顺便探探齐府内院所有的厨房都设在哪里。不管是大家公用的大厨房还是各房地小厨房,都能探个清楚是最好地啦!”
段缨络一怔,道:“姑娘,要知道厨房在哪里干什么?”
食色性也。
内院的大厨房,供应着府里每个人地饭菜,是仆役聚集的地方……就象集市上的茶楼……流动人口最快,消息自然也是知道的最多……
顾夕颜没有向段缨络解释这些。
她想查齐懋生的过去,段缨络会有个什么看法,顾夕颜也没有把握。
还是自己悄悄的查好些。
如果齐懋生真的象他表现的那样磊落,自己的行为就有点龌龊了;如果齐懋生真的有什么问题……
一想到这里,她就绞心般的痛。
所以还是避一避段缨络为好。
顾夕颜含含糊糊地道:“我有一手好厨艺……如果有必要,也可以煮点东西给魏夫人吃……”
段缨络想左了。
她会心地一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放心,就是找不到四平,我也帮你找到厨房在哪里,魏夫人都喜欢吃些什么东西……不仅打听到魏夫人喜欢吃什么东西,就是爷的嗜好,也并打听出来……”
这都是哪里跟哪里!
顾夕颜只得讪然一笑。
段缨络换了一件衣裳,到魏夫人那里禀了一声,说是还有一个常用的柳条箱子不见了,怕是落在了马车上,要出去找找四平问问。
服伺在一旁的宝娘暗暗叹了一口气。
魏夫人却似笑非笑地望了段缨络一眼,吩咐宝娘道:“宝娘,你就带段姑娘去一趟吧!”
段缨络道了谢,跟着宝娘去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捕风捉影(二)
段缨络回来的时候,顾夕颜正和琴娘坐在炕上说话。
“……我们夫人喜静,槐园人少,只有我和宝娘和另外四个粗使的婆子。如今快过年了,徐夫人那里事多,夫人也不便打扰,让我先在姑娘屋里服伺着,等春节后再和徐夫人商量给姑娘添两个丫头。姑娘也就先委屈委屈。”
琴娘看见段缨络两手空空的,忙住了嘴,笑道:“段姑娘,找的东西可有眉目了?”
段缨络曲膝向琴娘行了福礼,笑着喊了一声“琴姑姑”,为难地道:“四平帮着到处都找了,没找到……怕是丢在了洪台。”
“那也不为难。”琴娘笑道:“找人带个信去,过几天差人带回来就是了。”
段缨络笑道:“四平也这么说。说过几天让我再去问消息。”
琴娘就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段姑娘,以后遇到了四平,还是称一声四哥的好,说起来,他毕竟是在爷身边当差,不比这内院的管事之类的……”
段缨络的脸色就变了变,嘴角微翕……
段缨络是什么人?她可是修罗门掌门的师叔啊!德高望重,威望素著……喊一个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小厮喊“哥哥”?
顾夕颜心中一顿,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忙赶在段缨络开口前道:“琴姑娘提醒的是。我们初来乍到。家母早逝,有很多东西都不懂,以后有什么事,还望姑娘要多多提点提点……”
段缨络也反应过来,跟着谦虚了一番。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琴娘这才离开。
顾夕颜忙道:“怎样?”
段缨络上了炕,笑道:“我跟四平说了一下,四平说这箱东西是爷亲手整理的。他事前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让姑娘别担心,我们想的那个借口极好,等过几天再让人从洪台带一个装着旧衣裳的柳条箱子,说是临行前落下的就行了。姑娘这几天就先穿新衣裳吧。如果有心人问起,姑娘就说这是姑娘母亲留下的东西……再怎么说,魏家也是大户人家。烂船也有三斤钉,总还有点老底子在。”
顾夕颜只得点了点头:“当时我们太疏忽了。”
段缨络却道:“怎能怪我们,是爷做事太诡祟了,也不跟人商量一声……”
怕是这家伙做决定做习惯了,早就没了商量人这一说法了……以后大家真的生活在一起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事情需要磨合。
顾夕颜放下这些以后需要担心的问题,问:“厨房地事,打听得怎样了?”
段缨络笑道:“我问的四平!”
“啊!”顾夕颜有点意外。“干嘛要舍近求远的。”段缨络不为以为然,“我说你厨艺不错。想找个机会给魏夫人做点吃的……他就有问必答了。”
顾夕颜额间冒汗:“四平是怎么回答的?”
“很仔细。”段缨络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燕国公府一共有八个厨房。一个设在尚正居地公用大厨房,另外七处则是设在各院的小厨房。外院有一个,设在松贞院和承禧院交界处的一个角落里,它负责松贞院和承禧院的伙食。因为承禧院无人居住,爷又在洪台。所以那处的厨房已经处于半停的状态;德馨院有一个,叶夫人死后就关闭了;贤集院有一个,是目前最大、最好的小厨房,尚正居里几个手艺高超的主厨目前都在贤集院的小厨房里当差;其他地小厨房就都在恭顺院了。最北面的角落有一个公用的,其他的三处分别设在槐园、桂园和榕园。桂园在十几年前就关了,榕园则是在周夫人搬到蒜苗胡同后关的。目前在用的只有外院、贤集院、槐园和尚正居地厨房了。”
顾夕颜眉尖很快地蹙了蹙:“桂园。你听清楚了。桂园原来也有小厨房。”
“嗯。”段缨缨道,“我仔细问过了。四平说。原来恭顺院是共用一个厨房的,到了齐煜手里,才在园子里设了小厨房。”
顾夕颜地从齐懋生给的那匣首饰盒里挑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珍珠耳环,笑道:“走,我们去柳姑娘那里坐坐。”
段缨络应了一声,两人去了正对面的北厢房。
来应门的日秋桂,她眼睛红通通地,好象哭过了似地。顾夕颜装作没注意的样子,笑道:“秋桂姐姐,柳姑娘在吗?”
秋桂勉强地笑了笑,道:“顾姑娘,你稍等,我给你传一声。”
客厅和内室也只有一道厚厚地绒呢帘子隔着,那边柳眉儿已听到了顾夕颜的声音,高声道:“顾妹妹,别跟我客气了,进来吧!”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
秋桂忙帮帮顾夕颜撩了帘子进了屋。
柳眉儿的眼睛也是红红的,她强露着笑容:“顾妹妹快炕上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