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石嫌弃道:“好啰嗦!”心中却甚是温暖。
两人正说笑着,只听吱呀一声门推开,哥舒夜破腰系单刀,立在门口不言不动,神色古怪,握着刀的手背上,隐约有几根青筋浮出。
穆子石扶着桌沿起身,含笑道:“大当家……或者该叫舒将军?”
哥舒夜破微微一怔:“你心情很好?”
穆子石随口道:“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秋高气爽晴空排鹤,为何不开怀一畅?”
哥舒夜破紧绷的脸颊肌肉渐渐缓和舒展,走近前抬手抚摸他的脸,问道:“伤好了么?还疼不疼?”
穆子石转脸道:“陆先生,辛苦你再帮我熬一剂退热的药罢。”
陆旷兮以为哥舒夜破又要行禽兽之事,只得咬了咬牙,出门而去。
哥舒夜破指尖只在穆子石的脸颊下颌流连不已,素来冷酷如兽的铁灰眸子里,竟有一丝温柔不舍之意,良久道:“何必支开他?”
穆子石淡淡道:“你要杀的是我,我不想牵连无辜。”
哥舒夜破道:“你多虑了,我从不杀大夫。”
穆子石笑容狡猾得像一匹油光水滑的小狐狸:“我若也会医病救人呢?”
哥舒夜破认真的想了想:“可你是皇七子……你不死,我可活不了。皇上英明,不会在乎一个当着山贼死掉的皇子,却肯定会杀一个奸辱皇族的臣子。”
穆子石点了点头:“你说的很是……不过你就不怕少冲将来为我报仇?”
哥舒夜破想起齐少冲离山时的冷静沉着,再念及他刚上山时的勇气直率,不禁微生惧意,却蹙眉道:“不能继位的皇子好比没牙的兔子,有什么可怕?”
穆子石忍不住轻声笑了:“舒大人,你会为这句话后悔的。”
哥舒夜破凝望着这个笑容,只觉神光流粲华美绝伦,情不自禁的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一丝情绪:“子石,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你还想说些什么?”
穆子石满不在乎,好整以暇的掸衣落座,方道:“我说了你又要生气。”
哥舒夜破好脾气的柔声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穆子石仰头,毫不掩饰讥诮鄙夷之色:“因为你蠢啊,被我一骗三年而不自知。”
靠着椅背,姿态优雅而慵懒:“我根本不姓齐,更加不是什么皇子……我只不过是太子伴读,真正的七皇子早被送到雍凉军营了。”
哥舒夜破心中咯噔一下,却道:“我现在要信了你,才是真的蠢。”
穆子石眼中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该不该信,你自己知道,蠢不蠢,你也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