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贺小花发现油罐和盐罐里都只剩下小半,记起明天是集日,连忙把自己的葵筐拉出来,底下垫两层葵叶,鸡蛋一粒一粒放进去,缝隙间用葵叶塞好,等小葵筐装满了,正好50粒鸡蛋。贺小花扳手指数数,除了榨油的白肉,盐巴还得买些一刀切,其他的?嗯。
贺小花突然想起今早白影和梁起那身漂亮衣服,而贺家上学堂的小虎身上那套洗得发白,边角处还有缝补的蓝长衫,下田干活的小柱身上短了一截的衣服,贺小花咬咬牙,从鸡舍挑了四只四个月大的公鸡,倒过来,用草绳绑好脚爪,背上葵筐,一手提两只公鸡,到隔壁沈么么家敲门。
应门的沈么么见贺小花提着东西上门,正奇怪。贺小花解释说,家里没大人,想请沈么么帮忙把鸡蛋和公鸡卖了,买点白肉,盐巴,还有替两个哥哥买两身好点的料子做衣服。
沈么么自然满口答应,“县城里有酒楼,明日我和我家的男人去酒楼问问,若是酒楼肯,省了集市摆摊的功夫,只是价钱低些。若是不,我就替你到集市摆摊,但这价钱?”
“沈么么拿主意就好。”
沈么么满意点点头,看看小花身上那套灰色衣裤,明显是杨燕儿把自己的衣服改了,给小花穿,“小花,要不也帮你买一套,小哥儿的穿的灰灰的……”
“沈么么,不用不用,这身挺好的,干活正好呢。”贺小花甩手摇头,要自己穿得大红大紫出门,那还不如穿回一身旧衣服好。
沈么么也不多说,心里赞一句小花是个懂事的,又拉着小花聊了两句。小花想送些鸡蛋作为答谢沈么么帮忙的谢礼。沈么么眼珠子一瞪,骂一句,“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和燕儿多少年的朋友了,还说这些虚的。”
贺小花连连点头,心里却想等沈么么去县城,自己就过来找杨丽,随便扯个谎,塞给他就是。人家不礼,但自己总不能不懂做人。
和沈么么说了几句,贺小花推说要回家做饭,沈么么不留他,贺小花乐得不和沈么么说东家长西家短的,没想到贺小花这番举动,又被沈么么认为他人勤快,顾家。第二天上集市时,帮贺小花宣传得彻底。
当晚,莲藕鱼头汤,莲藕片炒肉丝两道菜上桌,小柱小虎兄弟闻得香味,早早开始咽口水,只是面前一块块白白的东西从前没吃过,两兄弟都不敢动手。贺小花三两下喝过汤,奶白的汤水,和从前一个味道,贺小花很怀念这种味道,舒服叹一口气,夹起莲藕片大口大口吃起来。
小柱小虎见贺小花吃得欢快,急忙伸筷子夹一片,小小口咬开,又香又爽口,当下,两兄弟一口喝汤,一口夹莲藕片吃。小柱嘴里塞了东西,含糊不清问小花,哪里找来好吃的东西。
小花眼珠转转,“我在村头摘叶子时,看见有老伯在採这些,他说是莲藕,能吃的,喏,这些做的方法都是他教我的。”
“小花,那老伯什么样子的,下次见了得好好谢谢人。”
“那人戴了大草帽,样子看不清楚。”
小虎不像小柱实心眼,小花说的那套他根本不信,只道小花贪嘴,肯定偷偷尝过莲藕,觉得好吃,才放饭桌上。心里怪小花胆子肥,幸亏这莲藕没毒,要是毒物,吃坏了怎办。又见小花侧着身子吃饭,小虎心里疑惑,故意往小花身边挨过去。
贺小花回头瞪一眼小虎,“身子热得很,别靠过来。”
“小花,你鼻子怎回事?”小虎一下看见小花鼻子红肿了一块,虽则傍晚光线不好,但依然看得清楚。
“不就摔了一下。”被人的衣袖刮得流鼻血这种丑事,打死都不说出来。
“小花,你都多大了,小时候走路好好的,怎么大了老爱摔跤。”小柱憨憨地笑着,觉得弟弟走路还不如小时候学的那会走得稳妥。
小虎眉头一皱,前几个月小花在竹山摔了两次,问他,只说是白影。难道这次和上次一样,回想起当时次日梁起的奇怪表现,小虎的眉头皱得老紧。
第二日,等上集市的人群,车队离开南河村,贺小花把早上刚摸到的四粒鸡蛋放衣兜里,去敲沈么么家门。杨丽出来应门,贺小花把兜里的鸡蛋一股脑子塞给他,慌得杨丽连连说,“小花,你做啥,别给我啊。”
“拿着,家里母鸡刚生的,大哥说送你吃。”贺小花怕杨丽不,随口扯了谎。
杨丽红着脸,垂下头,“嗯,这,这真的是小柱哥说送我的?小花你别骗我。”
“就是大哥说的。”无论谁送,只要进了你杨家,进了沈么么和杨丽肚子,谁送还不一样。
“那,那小花你等我会。”说着,杨丽蹬蹬地跑回房间,不一会儿,手里拽个东西跑出来,塞给小花。
“小花,这,这个你给小柱哥。”说着,侧着身子,手指拼命玩衣角。
贺小花打开一看,是一条手帕,上面有两只水鸟不是水鸟,水鸭不是水鸭的动物靠在一起,“你拿回去吧,大哥不用手帕。”
“啊?”杨丽惊讶地抬头,手却没伸过来,“小花,这,这不是用的。不,不是,是用的。”
“拿回去啊。”边说边把手帕塞回杨丽手里,“大哥就爱用袖子擦汗,这东西他从不用。”村里的男人谁不是随便用衣袖擦汗。贺小花心里嘀咕,奇怪杨丽怎会无缘无故送个不实用的手帕给小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