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其他楼层上传来轻微的嘘声,不过也没人想和这个泼妇有任何言语上的冲突,都该干嘛干嘛散去了。
唐乐踉跄着爬起来,小心翼翼的躲开奶奶。
奶奶朝门口走去,一把薅住躲在门口角落的妈妈的领口,妈妈生怕会挨打,忍不住叫起来,扭曲着身子求饶。
唐乐想上前拦着,但被奶奶一胳膊抡的撞到了墙上,他扶着墙咳了咳。
妈妈有一点神问题,时而正常时而犯病,但大部分时间是正常的,除非是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低头看了看四下里凌乱不堪的走廊,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一场多么激烈的争斗。
奶奶从前在村里的时候,是出了名的蛮横,一句不喘的能从村头骂到村尾,傍晚顺便再把惹到她的倒霉蛋家的鸡偷走,而倒霉蛋的家门口,第二天就会示威性的出现一碗,捏碎的鸡蛋壳和吃干净的鸡骨头。
那个男生居然能有将她震慑住的气势,唐乐现在才想起来他刚才所说的提刀棍的兄弟和小弟,他皱了皱眉头。
八成是个牛逼哄哄的混混头子吧。
奶奶将妈妈从墙角里拉出来,推进出租屋里,啐骂的声音渐小:“赔钱玩意儿,明天早上要是让我看到你还没回山里去,你自己就看着办!”
唐乐慌张的站在一旁,却没有上前阻止的力量,他只能一边干着急,一边跟着钻进了屋内。
他常常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和妈妈是与这个家格格不入的。
奶奶蛮横不讲理与爸爸的冷漠,越发的让他与妈妈常年逆来顺受的懦弱显得可笑起来,要打便打,要骂便骂,似乎已经习惯了被这样恶劣的对待,也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但他的内心其实一直是有不甘的,不甘在妈妈被奶奶打得哭喊求饶的时候,他只能一次次的冲上去,然后被轻易的推开。
有时候,或许有的亲情也仅仅存在于抚养与被抚养之间,除了那点可怜的钱和填饱肚子的粮食之外,生活再也没有任何的交集,他对这个家的所有感情已经被长年累月的无助给淹没了,也许他就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吧,唐乐想。
吉祥路是塘口区的夜市街,这条路不长,而且还是条死胡同,估摸着也就是几百米的样子,却挤了二十几个夜市摊,一到晚上开张还怪热闹的。
周帆系着黑色的围裙,他的腿分外的长,外加黑色短袖和黑色的长牛仔裤,将他原本肌肉线条明显的身材衬得越发的好,头顶的昏黄路灯照下来,高挺的鼻梁旁打出一片阴影。他长得很帅,这个是塘口实验中学高二年级公认的。
他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戴着厚手套的手迅速的翻着烧烤架上的面筋。
“小哥,三串面筋,两串鱼豆腐,少放辣,带走吃。”
几个女生停在大团大团白烟的对面,她们用手扇了扇风,对着周帆说到。
“哎,好。”周帆笑着应道。
他低头,从下面拿出对应数量的面筋和鱼豆腐,飞快地用刷子蘸着酱料裹了一层之后,放在了烤架上,然后把刚才烤好的东西迅速打包,递给了站在另一侧等着的男生。
一旁卖土豆饼的大叔趁摊子前没人,坐在板凳上歇了歇,看着周帆说到:“周帆啊,今儿怎么来这么晚,愧对吉祥路劳模称号啊。”
周帆笑了一下:“噢,老师叫我谈话去了,回去晚了。”
“怪不得。”大叔眯着眼睛咂了一口烟:“像你这种考第一名还出来做生意的娃,老师肯定都不忍心,劝劝你也是应该的。”
周帆闻声笑了一下,没有过多的解释。
要今天被留在校长室真是为了劝自己就好了,他有些头疼,三千字的检讨书,外加明天在国旗下检讨,他自然是不怕出这份丑,烦就烦的是这三千字的检讨,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一份地理真题来得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