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着做纪念?”
魏皎摇摇头。他送的礼物,在她宿舍能填满两个收纳箱,没什么好纪念的。
“我父亲是老刑警,刚正不阿,眼里揉不进沙子,同事不怨我,领导不怨我,可他怨我。他把我赶出市,之后病情加重,也没告诉我,半年前走了。过年的时候我去看过他,死乞白赖见上一面,可我都没看出他精神大不如前了。”rousんuщu(肉書屋).xγz
他一根烟接一根烟地抽,魏皎喝酒喝困了,把烟都留给他,临下天台跟郑宪明说:“叔,你被赶来这边,却遇见我妈,你很喜欢她是不是?这是天都要原谅你。”
郑宪明眼里闪着泪光,可继女也是女儿,当着女儿哭总是难为情,就别过头去,闷闷地“嗯”了声。
魏皎躺在床上,手里握着那保龄球人似的香水瓶。她没有抑制不住地思念江暮,去龙崖的路上就想好了,不论结局是什么,只要亲口告过别了,这段关系就正式告终,她放下一切,包括未解的疑惑,一些来不及说的话的遗憾,仓促完结的悔恨与不甘。
她只是想剥离出情感后,理性地回顾发生过的事。
不恋爱,压抑已久,不怕坐牢,随时结束关系,邵尚谦……
等等,某人不是亲口说“即使下个月就分开,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吗。魏皎有些得意又有些苦涩地嗤笑出来。她这算是在高冷的江老师心上划过刀子了吧?
虽然,不见得全是她的功劳。
功劳该是那个邵尚谦的。他一开始就带着伤,她只需要撒把盐就能让他疼得生不如死。
这可把盐,是他把着她的手,探进盐罐里的啊。伤是他自己的,盐也是他自己的。
邵尚谦对他做了什么呢?是什么让一个人对人生再不抱希望,如此行尸走肉般在疯癫性爱中寻找慰怀?
郑宪明……
魏皎猛地坐起,黑暗中怔滞许久。她忽然想起实验室那场事故,邵尚谦曾经的戏作掺进了实验数据里,她当初猜测是有人使坏,那场闹剧后来潦草收场,没有查出真相。
不,事实是江暮根本没用心查,他这个负责人不上心,别人自然得过且过。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十分离奇且不可理喻,但只能是它。
——江暮自己写进去的。
他在向她求救,在向她坦白,可他是个丢了拐杖的瘸子,是个刚刚治愈的哑巴,他发出的声音这么隐秘,这么晦涩。
魏皎伏在床上,克制着哭声,泪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