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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常当然是有,明知她在府里受苏昕络严管还将她拉去青楼,为达目的连轻功都使了出来,还三番四次的教导她如何震妻纲……除此之外倒也未见其明显拉拢之意,当然这番话是如何也不能说给苏昕络听的,于是摇头道:“只说与我投缘,一起去青楼寻些乐子,倒也未曾说过旁的。”
“投缘?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这番话说出来也不怕寒碜!”苏昕络冷笑,拿鞭柄戳了戳她的脑门,“也不想自个儿是谁,那些人岂是你能招惹的起的?若还想过些安乐日子,以后就乖乖给我在府里待着,再弄出什么妖蛾子,非拔了你的皮不可!”
柳瑛被先前的架势吓坏了,却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了结,心里暗自舒了口气,连忙点头称是,又保证自己以后绝对积极配合他的要求,苏昕络这才冷哼一声算是作罢,将鞭子递给青竹,便是准备就寝了,她连忙识时务的站起来欲回柴房,他喊住她,瞪了她一眼,说道:“今儿就歇在我这里……”
第8章
给青竹泼了冷水又不给回去换衣服,暖阁外间火盆也早已熄灭,哆哆嗦嗦的窝在软塌上睡了一夜,醒来额头有些发烧的症状,鼻孔呼吸也变的困难,后脑勺隐隐作疼,她挣扎着下床,结果脚刚落地膝盖上一阵巨痛传来,身子站立不稳倒到地毯上,哼哧半天愣是没爬起来。
蓝烟从柴房抱着柳瑛的衣服回来的时候,便见她四肢摊开仰面躺在地毯上,眉头紧紧皱着,脸上有着极不正常的红晕,连忙冲过去,将她扶回软塌上,拿手背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惊呼:“真烫……怪哉,莫不是染了风寒吧?”
“没染风寒那才怪哉呢!”柳瑛翻了翻白眼,指了下身上半湿不干的衣服,浑身难受的话都不想说了。她前世心脏不好,吃药打针已是家常便饭,终是有了逆反心理,以致于现在一提到“生病”两字就很是敏感,更别提在这个没有糖衣药丸的古代,这一身的症状不晓得要喝多少苦药才能恢复如初。
“先将这身湿衣换下来吧,回头让顾姨请个大夫回来。”蓝烟将手里干净的衣服递过去,又道:“舅老爷们昨日黄昏便到了,公子吩咐待你醒了便随我过去请下安。”
怪不得苏昕络会让自己在他房里过夜,原来是那两个舅舅已经到了府里,于是点了点头,见蓝烟还站在自己面前,晃了下手里的衣服,咧着嘴调笑道:“蓝烟公子不打算回避?大户人家规矩多,我这个粗人不甚懂,若是不经意间污了你的清白,我可负不起责的哦。”
蓝烟被她气的反而笑了:“都半死不活了还这般没皮没脸,看来是苦头还没吃够!”见她坐立不稳的样子,又体贴的叮嘱:“我在门外侯着,若是撑不住,就唤一声,我好去叫顾姨来帮你。”
柳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衣服穿好,又拜托蓝烟帮忙绾了发,这才一瘸一拐的往两位舅老爷住的西厢走去。西厢的园子称作“景园”,与东厢的雅致华贵不同,这里小桥流水,回廊兜转,建筑风格有点现代江南秀丽小镇的感觉,本是苏家安置正夫以外侧室夫郎的地方,从苏昕络母亲那代便闲置下来,如今被拿来用作客房。
景园又分为东、西两个暖阁,先去的是住在东暖阁的大舅老爷苏琏云处,蓝烟送至门前,便自去忙他的事情,守门小厮极机灵,早早的将帘子打起,柳瑛抬脚进去,便见一个中年男子手上正拿着浸了盐水的柳枝净牙,头c金钗身着华衣面目慈善,想来便是那大舅老爷,于是她连忙拱手道:“柳瑛见过大舅舅,给大舅舅请安了。”
苏琏云忙将柳条丢到痰盂里,又接过小厮递来的清水漱了口,站起身,招呼柳瑛坐下,笑眯眯道:“你起的倒是早,大过年的怎地也不多躺躺?”
柳瑛羞赧道:“昨个与朋友吃酒不在府上,也没能亲自去迎大舅舅,心下愧疚不已,故而一早来请罪,还望大舅舅莫要责怪。”
苏琏云斜了她一眼,笑斥道:“什么迎不迎的,都是自家人,哪来的那般见外?”
素闻这大舅爷脾性极好,今日算是真正见识了一番,她左右打量了下屋子,看向苏琏云,问道:“听闻我家那小表弟也来了?”
“那孩儿给我惯坏了,这会还在被窝里睡着呢,真是让你见笑了。”苏琏云讪笑,转头对站在边上伺候茶水的小厮吩咐道:“去,把二公子叫醒,就说表嫂在厅里等着见他呢。都日上三杆了,也不知羞!”
本是随意寒暄的话,没想到这大舅爷如此客套,于是连忙阻拦道:“表弟年纪还小,嗜睡也在情理之中,相见又不急在这一时,就别去打扰他好眠了。”
“这年过完便满十五,也该嫁人了……”苏琏云摇头叹息,又道:“妻主大人是外放出去的官儿,总是要回调京城的,舍不得他嫁的太远。这次回京,准备多待些时日,一来是让他多见见市面,再则是预备同妻主大人的同僚家眷多往来一番,看能否寻个合适的人家把他嫁了……即便日后我们回不来京城,有表兄表嫂的看顾着,也总吃亏不到哪里去。”
儿行千里母担忧呀,苏琏云这番慈父心思柳瑛很是理解,便真诚的附和道:“京城里达官贵人甚多,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总能寻得门当户对品性相投之人。您就安心的在府里住下,昕络生意场上也识得不少人,回头也让他帮忙留意着。”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苏琏云满脸欣喜的点头,眼神瞄到自家儿子正唯唯诺诺的缩在厅口,便收敛了笑容,严肃道:“还不快过来给表嫂见礼!”
循声抬眼看去,见他生的眉目极是清秀,皮肤白皙水嫩,着一身浅绿衣裙,小步小步的挪过来行了个福身的礼,声音细的如同蚊子在耳边哼哼:“子祺见过表嫂。”话刚出口便满脸通红,低垂着眼睛愣是不敢看她。
柳瑛差点破功,用力掐了掐手心才能保持住脸上的淡定,也站起身回了礼,看了眼苏琏云,笑道:“表弟这是随了大舅舅的相貌哪,目如秋水腮若红杏,果然是个翩翩佳儿郎呀,也不知哪家女子有这个福气?”
沈子祺脸更红了,双手慌乱的搅着手里帕子,苏琏云倒是笑的颇受用,眼角瞄到自己儿子头低垂的要快贴到地板了,没好气的说道:“边上坐着罢……不过是表嫂夸你几句,连句话都不会回,真是上不得台面。”
本就病的厉害,这会子已是死撑着面子,又陪坐着说了会话,柳瑛便起身告辞,苏琏云跟沈子祺也起身相送,刚走出门口她便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双腿一软径直倒下去,头撞在门框上发出“砰”的一声响,人也跟着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嘴里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额头依旧滚烫,眼睛酸涩沉重,她迷迷糊糊的拉开房门,在暖阁门口寻到恭桶解决了问题,又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脑中阵阵睡意涌上来,便回到软塌上拉上被子继续大睡。
半夜寒意浮上来,她身子冻的瑟瑟发抖,在榻上难受的滚来滚去,不经意间贴到一个暖融融的物体,她禁不住诱惑贴上去,却仍是感觉不够,于是伸手将那热源拢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朦胧中仿佛她又回到了现代那个属于她的房间,橘黄的灯光,雪白的墙壁,天蓝的床单,床上趴着她最喜欢的大白兔抱枕,兔毛柔软光滑,抱在怀里又舒服又温暖,将头搭在兔肩上,甚至能闻到上面清淡的荷香。
柳瑛再次醒来时天边已经透出一丝光亮,身上倒没有昨夜那般发寒了,只是胸口闷闷的,低头一看顿时惊住,苏昕络脑袋贴在自己心口上睡的正香,长长的睫毛如收拢的折扇般垂在眼睑下,乌黑的长发散乱在脑后,神情安然恬静……最要命的是自己一手搂着他肩膀,一手扣在他腰间,两人贴合的半分缝隙都没有……
脑中如战火肆虐后的空城般混乱成一团,虽然搞不清缘何同他睡在一处,但下场会有多么惨烈她连想都不敢想,心思几番变幻后,她决定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抬手推了推他的头,小声道:“公子,醒醒……”
苏昕络嘤咛一声,缓慢抬起头来,细长的眼睛里带着七分茫然,泛着水光的唇瓣比那新摘的樱桃都要粉嫩,柳瑛蓦然怔住,艰难的咽了下口水,眼睛怎样都无法从他的唇上移开……呆了许久后发现他眼神越来越清明,连忙回过神来,故作惊讶的高呼:“啊,公子,你怎么会睡在这里?”
他怔了怔,发现自己正躺在柳瑛怀里,她雪白的中衣领口微敞,浑圆双 峰间陡峭的沟壑一目了然,沟壑的底端残留着几滴晶莹的水珠……苏昕络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食指上湿意传来,他双颊蓦地绯红,又羞又恼的从她身上翻下来,一脚踹下床,怒道:“好大的胆子,敢爬上本公子的床,新婚那夜的教训就忘了?”
地上铺了厚厚的地毯,摔的倒是不重,但因为她之前膝盖受了伤,想站起来实在不容易,于是索性盘腿坐着,自己做自己的状师,努力的申冤:“公子您实在是冤枉柳瑛了呀,从昨日个起我睡的便是这外间的软塌,怎么能说是爬上您的床呢?”
“胡说八道!”苏昕络抓起外衣披在身上,顺手就将一个枕头丢向柳瑛,她没敢躲,硬是接下,又听他气呼呼的说道:“先前你昏倒在景园,大舅舅亲自带人送了来,总不好让他瞧出端倪,只得将你安置在内室。请了大夫来看诊,灌了汤药也没见你有醒转的趋势,我只得歇在此处……还敢狡辩?”
难不成真是自己爬上他的床?虽说这世界的女子欲望强烈,但总不至于病的快死了还有这个雅兴吧?同他这种脾气的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于是放低了姿态,讷讷道:“半夜起来出恭,脑子迷糊不清的,只记得自己该是睡在外间,又加上黑灯瞎火的,实在不知公子亦在此处,于是……不知者不为罪,我也不是存着心思,您就原谅我这次吧?”
“哼,存没存这份心思,当我不知晓么?”苏昕络冷哼一声,余光瞧见她坐在冰凉的地上,脸蛋上红扑扑的,像熟的过头的红苹果,边说话边捂着头,眉心皱成一团,颇为痛苦的样子,又想到她昨日竟病的昏倒,心里软了软,没好气道:“想是烧糊涂了,谅你也没这个胆……”
“是是是!”柳瑛连忙点头,一脸的奉承,“公子是那天上的明月,柳瑛就是那地上的沙尘,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呀,是一丁点那个心思都不敢有的,公子您只管放心就是。”
“知道就好!”苏昕络转过身,扣着外袍上的扣子,手上动作飞快,心里却莫名的有点烦躁。
第9章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过是个感冒,却整整让柳瑛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见好,苦涩的汤药灌下去无数碗,身形更加清减,偏瘦的鹅蛋脸开始向瓜子脸转型,她站在镜子前无奈苦笑,果然越来越有“郎郎腔”风范了。
那日没来得及去拜访二舅爷就昏倒,今日身体已是大好,她本打算起个大早去请安,谁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苏昕络并青竹蓝烟都不见了踪影,好在她之前去过景园一次,便慢慢踱过去。
由东厢过去西厢,需要经过梅园,正是梅开时节,远远的便能闻到香味。苏昕络的父亲音冉殿下酷爱梅花,母亲为讨他欢心,在府里专门辟出个园子来,网罗了大江南北数十品种,此举一度震惊京城,羡煞了无数闺阁男儿家。苏昕络对梅倒不见得有多喜欢,只是梅园是父亲心爱之处,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悉心打理,每当严冬来临,满树梅香摇曳,景色竟是更胜从前。
脚步缓缓走近,尖锐刺耳的吵闹声打断了她的沉思,在苏府能这般肆无忌惮又嗓音洪亮的,除了青竹外再别无他人,只是今天他的声音高的有些离谱,其中隐隐怒气饶是愚钝如她都能听个明白。连忙快走几步,到得梅园正门口,她探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一个身材臃肿的女子正狼狈的在梅树间穿行,在她的身后,青竹发疯一般紧追着,手里抱着个长扫帚,边跑边厉声咒骂着:“瞎了你的狗眼,敢对蓝烟哥哥无礼,看我不打死你个y贼……”
那女子长发被斜伸出的枝条刮的乱七八糟,一身华贵紫色衣衫被落红与污泥沾染,平日鲜少运动又加之本身就偏重,没跑几圈就气喘吁吁,青竹追上来照着她的背就拍下去,疼的她杀猪一般嚎叫起来:“你个小贱人,下手可真狠哪……”
青竹又是一扫帚拍下去,仍是不解恨,走前几步,一脚踹在她p股上,咬牙道:“y贼,死有余辜,大不了我这条贱命抵给你,横竖也不算吃亏!”
宋淑惠眼角瞧见柳瑛走进来,连忙伸手求救:“喂,你,穿蓝衣服的那个,赶紧去东厢把苏昕络叫过来,不然本小姐要给这小贱人打死了!”
柳瑛静静听了这么一会,来龙去脉前因后果算是知晓了个大概,又想到之前听顾姨讲过二舅爷的妻家姓宋,这宋淑惠应该是苏昕络的表姐。不过,敢肆无忌惮的轻薄主人家的小侍,而且这小侍还是向来善待自己的蓝烟,不给她点教训,还真以为苏府是好相与的人家了……瞪了脸圆的像皮球一般的宋淑惠一眼,冷冷道:“这不是还没死么?”又转头对青竹道:“悠着点……别大过年的闹出人命,给府里添晦气。”
青竹第一次对着柳瑛露出了和悦的微笑:“是,妻主大人。”
宋淑惠听了心下一怔,乌溜溜的眼珠左右打转数圈,脑中顿时一片清明,指着柳瑛惊呼道:“呀,你就是那个管家的女儿柳瑛?我叫……”
后面的话自然不能让她出口,否则戏就没办法再唱下去,柳瑛大步冲到她面前,扣住她的下颌骨,掏出袖子里的手绢塞进去,又解下裤腰带,将她两只手腕缚住,冷哼道:“你这无耻的登徒女,别以为识得我母亲便能饶了你。”
朝青竹使了个眼色,他立马会意,把扫帚倒竖过来,拿绑的坚硬结实的那头使劲抽下去,可怜那宋淑惠张口不能,两腿胡乱蹬着地,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蓝烟靠坐在一颗红梅树下,身上衣衫破烂不堪,胸口处脖子上几块青紫红印,两眼无神的看着远处,目光处根本没有焦点,柳瑛陡然一惊,双腿有些发软,一下下艰难的挪过去,心里暗自祈祷着,只愿事情并没有那般糟糕。
她将披风解下来,罩在蓝烟身上,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知怎样安慰才好,只得说出前世那些经典的语句:“蓝烟,既然事情发生了,也别太想多,权当是被疯狗咬了……”
蓝烟回过神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问道:“发生什么了?妻主大人在说什么呢?”
男子清白在这个世界有多重要柳瑛自然知晓,蓝烟即便平时处事再平和淡定,也终归是个未出阁的男儿家,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受的刺激太大开始装鸵鸟?柳瑛心下更是惊慌,讷讷道:“蓝烟,你……”
蓝烟被她脸上如丧考妣的神情给逗笑了:“我这被轻薄了的都没怎样呢,瞧瞧你脸上那表情,怪骇人的。”拢了拢披风的带子,又轻笑道:“只不过忆起些过去的事情罢了……表小姐并未对我怎样,快叫青竹住手吧,回头闹大了,公子会为难。”
柳瑛坐着没动,对他这番话半信半疑,蓝烟无奈,只得将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叙述了一遍。早上青竹跟着苏昕络出门,蓝烟独自来梅园折几枝梅花拿去装点花瓶,偏巧那宋淑惠也在这里晃,见到芝兰玉树般淡雅清华的蓝烟,顿时色心大起,竟不顾客人的身份,扑上来抱住便亲,蓝烟被吻的几欲呕吐死命挣扎,无奈男女力气悬殊太大,衣衫不时便被退了个干净,眼看就要清白不保,刚好给路过此处的青竹听到呼救声,他冲进来一看顿时又惊又怒,抄起路边的扫帚就打了上来。
长舒了一口气,她合拢双手默念一句“菩萨保佑”,地上冰凉湿意传来,连忙站起身,又把蓝烟拉起来,结果蓝烟一个重心不稳倒了下去,吓的她赶紧伸手一捞,他便趴进了自己怀里,她连忙问道:“你怎样?”
蓝烟皱了皱眉,嘴边露出一抹涩意:“先前抵死反抗,力气使了个干净……”
柳瑛点了点头,也顾不得所谓男女大防,替他将披风带子系好,又搂进怀里,用自己不算强壮的胳膊腿撑起全部重量,沿着来路往东厢走去。
刚转出梅园的圆拱形月亮门,便见苏昕络脚步匆忙的赶过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苏昕络别开眼,视线停在那段搭在蓝烟胳膊上的皓腕,脸上表情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y晴交加雷电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