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见了,司徒先生独自一人往桥那边去了。”
左玄歌松手,让那战战兢兢的仆从继续忙,瞥了一眼那对自己身前两坛清心酿虎视眈眈的宋小人,拎着酒坛,独自往观天楼外走。
穿过一片小树林,远远便可看见几座石桥并列排开,树影斑驳下,前方树林入口处立着一条白影,正仰头看着打在树叶上的流光。
左玄歌三两步小跑上前:“师父,要启程去京城了。”
“你想好了吗?”司徒凛月侧过头看了看他,白灿灿的阳光照在师父的脸上,将原本就出尘的司徒凛月变得更加有些遥不可及。
左玄歌不管司徒凛月这简短的一句问话里包含了几层意思,只是轻巧随意地答道:“年关将至,得回家过年啦,珩羽山上冷清,师父不如跟徒儿一道回去。”
“徒儿已经有更好的剑了,我就不去了。”司徒凛月回过头又继续盯着那片叶子瞧,仿佛能看出一朵花来。
左玄歌心里是想要留他的,却始终开不了口,雪夜那缠绵一吻过后,若他还觉得司徒凛月一些不经意的举动只是意外,那他就是榆木脑袋了。
左玄歌虽不在乎世人想法,也无所谓圣人教诲,可是对司徒凛月的感情连他自己也还有些摸不清,这份揪心挠肝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喜欢,到底是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真的深爱不渝?从来没有过这样体验的左玄歌有些畏缩了。
他能不畏缩吗?毕竟是断子绝孙不孝至极的大事儿,所以现在让两人分开,或许对彼此都是最好的,兴许就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掐指一算,明天又有大事发生~~
☆、眦睚必报
“好。”左玄歌干脆地应道,将手里的两坛酒递给师父,“就当是为师父践行,这酒可是有钱也买不着的,宋小人亲酿的清心酿,宋小人没别的优点,唯独一手字和这酿酒功夫还能拿得出手,绝对比桥头酒肆的好喝千万倍。”
“好。”司徒凛月神情淡漠,伸手接过酒,也不多说话。
左玄歌又从怀里将那块羊脂玉佩掏了出来,他抓过师父另一只空着的手,将玉佩放在师父的掌心:“这玉佩本就是徒儿送给师父的,是好东西,师父以后随身带着吧。”
“好。”司徒凛月再道一声好,师徒两人似乎都被勾起一丝伤心,眼底微微湿润。
“师父,一路保重。”左玄歌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身白衣,终于再找不出别的话要说。
“保重。”临行前,司徒凛月总算于他冰霜一般的脸上勾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如春风化雨将严寒驱散,为师父绝世的容颜染上一丝暖意。
那笑容看得左玄歌心中一颤,他闭上眼睛,一忍再忍,终于在心底淡淡开口,算了,不忍了。
他微微踮起脚,用嘴去触碰司徒凛月的双唇,两人身高相仿,司徒凛月只稍稍比他高一点儿,他踮起脚让自己在气势上不至于输过一向不怒自威的师父。
左玄歌突如其来的会心一击,总算是报了雪夜酒肆之仇,轮到他单枪匹马长驱直入,让司徒凛月怔忪在当场,睁着眼睛看他长睫微颤,白皙的面颊上飘着勾人的红晕。
然而师父大人终归是师父大人,反应是极其迅速的,两坛酒从司徒凛月手中滑落,铿锵落地飞溅起酒花无数,凛冽的酒香瞬间将两人包裹,在浓郁缱绻的暧昧情愫中更添了几许微醺醉意。
司徒凛月双手环住左玄歌的腰,在彼此都清醒之下,热烈回应着他的唇舌,左玄歌双颊愈发滚烫,连呼吸都有些不稳,体内热血奔流,异样的情愫弥漫全身。
在师父反吻地几乎要丢盔弃甲的一瞬间,理智终于回归,他一把推开了司徒凛月,看着师父眼底陌生而炙热的情绪,左玄歌勾了勾唇角,也不顾自己此刻飞红发烫的脸有多狼狈,戏谑道:“师父,这是还你的,徒儿我从来都眦睚必报绝不吃亏。”
左玄歌退开两步与司徒凛月保持着安全距离,挥了挥手:“师父,我走了。”
左玄歌还未走远,便听见身后有一个坚定的声音:“等等。”
他没有回头,等着那声音的主人款款而来与他并肩,司徒凛月面上已恢复了如常的淡漠清冷:“我跟你去京城。”
左玄歌哑然看着师父,心里五味杂陈,忍字头上一把刀,做人当忍还得忍啊,这下玩出火来了吧!
左玄歌和司徒凛月一同从小树林里走出,范一范二等人自是习以为常,也没太在意两人皆是有些不寻常的表情。
宋孝仁却不了多看了那两人几眼,一向胆大妄为脸皮堪比京师城墙厚的左玄歌竟然面带羞色?而一贯冷脸冷面的司徒凛月眸子里竟然带着些兴奋与暗喜。
宋孝仁不自觉地蹙了眉头,眼光一向毒辣的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这两人之间的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徒之情,他双手抱胸,看司徒凛月的目光变得不太友善,那种感情大概就是,自己辛辛苦苦从小教导要去拐骗别家妹子的臭小子,居然被别人家汉子给拐跑了的不甘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