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失恋啊?”
唐瑜被突如其来的一噎,回目光,只头也不抬地绕过那堆支离破碎的手机残片,走之前,忍不住越想越觉得憋闷,朝那个方向冷冷哼了一声:“失恋了不起啊?真没公德心!”
世界上不幸的事不幸的人很多,唐瑜也不是针对谁。只是不禁觉得,这位失个恋就失得惊心动魄的人,未也是有些命太好了。
那是他们的初遇。
按理说,这样一种萍水相逢的擦身而过,本也不足以代表什么,可巧就巧在许多东西,似乎并不适合用简简单单的一句缘分便能够打发。
唐瑜那时老家刚好遇到些事情,不大不小却也有些棘手。他是个孤儿,十二岁时父母车祸双双身亡,可怜孤苦伶仃的他,一个人住在孤零零的大房子里寝食皆无着落,所幸最终被一位好心的邻居阿姨接济了半年,帮他料理父母后事,供他吃穿。
虽说时隔半年,他还是被那个不知无情还是有意的女人送去了孤儿院,终日在孤栅栏里望眼欲穿等她归来。
但小时候的接济总让唐瑜觉得亏欠了阿姨许多。
于是,从接到阿姨儿子的电话,被告知阿姨生了重病的那一刻起,唐瑜便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够快速筹措出一笔钱来。
有的时候,唐瑜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圣母——别人虐我千百遍,我对别人如初恋的那种。
唐瑜退房卖车抛股票,打肿脸硬要充胖子,不过也就是为了还小时候那一点点,或许别人根本毫不在意的细碎的恩情罢了。
公司楼下新开的水吧不错,尤其是招牌焦糖拿铁玛奇朵。一勺咖啡半勺糖,再打上一堆细密的奶泡,喝下去满满都是治愈感。
唐瑜那天从街上回来,便又到了这家水吧,坐在他常常坐的那个位置上。
唐瑜是这家水吧的常客,因为离公司比较近的关系,有事没事总爱来这儿坐坐。可这次不同,那天的他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享受这悠闲的下午时光。
“……你别着急。”唐瑜举着电话:“阿姨的病我会想办法,你别哭……两百万么?我马上就找朋友去借,你相信我,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挂了电话,唐瑜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顺手摘下眼镜捏了捏酸痛的鼻梁。
吧台便传来一阵喧闹,不远处的声音不大不小,就是听起来有些愤愤然没什么情绪。
他大声说: “老板,来杯焦糖拿铁……不要焦糖。”
唐瑜手拿手机,一时可笑,他没来记得回头,就听服务生温和的声音紧接着从吧台处隐隐传来:“先生,您为什么不直接点杯拿铁呢?”
现下刚好赶上附近写字楼的下班时间,每到下午的这个时候,水吧的生意几乎都好得有些离谱。于是没等那人话音落下,四周瞬间引发一阵嗤笑来。唐瑜不置可否,只觉得这声音隐隐地有些耳熟。
当服务生把顾客领到唐瑜旁边问他能不能拼桌时,唐瑜也只习以为常礼貌地点头回应了一下,甚至连面前的人脸都没有看清,就又投入到那堆令他焦头烂额的电话中去了。
“不好意思啊房东先生,我下个月不租了,您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去找您退押金。”
“喂,张姐么?我有台别克威朗,想请您帮我找人抵押……您看,您这周末方便么?”
“嗯嗯,我是小唐,是这样,我手上有些债券,不过金额不大,不知道王总您有没有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