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煜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喉结滑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竟然有些万念俱灰。
真是见鬼了!
黄衷大喘气了半天,才又继续说道:“所以啊,我安排你去跑体育新闻,反正你有房有车了,等有了老婆,就好好地过日子,别再当娱记了,危险。”
说完,黄衷抬手,骨节嶙峋的手像是个鸡爪子一样,扣住了他的脑袋,咧开一嘴黄牙扭曲地笑,然后把他伤痕累累的脑袋当成了拐杖,慢慢地撑起了自己,就好像天又回到了自己的头顶上。
温煜仰着头,看着缓缓起身的黄衷,目光濡湿,眼波闪动,似有什么要涌出来。但是,当黄衷低头看过来的时候,温煜眨了眨眼睛,所有的情绪瞬间敛,冷冰冰的还有嫌弃。
“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安排,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娱记有什么不好的,符合我的三观和兴趣爱好。你又不是我爸妈,瞎操什么心?”
“哼。”黄衷背着手往回走,“脑袋不疼了?下次干脆直接当西瓜打烂得了。”
得了提醒,温煜顿时又觉得脑仁生疼。
他擦着嘴,从垃圾筐边站起来,回到桌子前面给自己点了一支烟。恶心好几天的烟味了,现在突然就来瘾了。
屋里安静了下来,师徒二人都是老烟枪,一阵吞云吐雾,心里翻涌的那些个情绪也渐渐缓了下来。
温煜眯着狐狸眼,睨着黄衷问:“马依卉那事怎么说?你明知道况教得了脑瘤,还让我去查,这不是坑?还说为我好?”
黄衷讥笑:“这新闻没过我,你发得出去吗?”
“那方同呢?”
“我让你帮方同公关,你去炒同性恋绯闻,被刘泰拾的爽吗?”
“……”温煜觉得心脏疼。
黄衷在烟灰缸里碾了烟,白色的过滤嘴扭曲着凄惨的尸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气,“我知道我命令不动你,管多了你还嫌我烦。娱记需要心黑手辣,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世上好人还是多的,我说一万句话,也及不上他们直接给你的感动。慢慢来吧,不急在一时。”
那天温煜的脑震荡好像突然就好了,在黄衷办公室的沙发上睡了一天,起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屋里空气清新,烟缸和垃圾桶里都干干净净的,风从脸上刮过。
终于睡足了的温煜摸着脑袋上的绷带笑,然后将被叠的整整齐齐地放进了柜子里,打开门走出了办公室。
一觉睡到下班。
……
一心沉醉在师徒脉脉温情的温煜,大半个月后才反应过来,顾帅竟然一直没联系过自己。
顾帅这小子有点儿粘人,前段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发消息,得了机会就要见面吃饭,害的温煜有段时间被自己狐朋狗友嫌弃,直说自己有了异性没朋友,魂儿不知道被哪个小妖勾走了。
天地冤枉啊!
明明是一只粘人的小奶狗。
黄老头说,娱记心黑手辣,但是只要人活着,心就不能硬成石头,这世上总有些人和事是暖的,能将那颗冷冰冰心脏捂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