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离北匈奴王庭越近,危险便越大,尤其在发现有人跟踪的痕迹后,一行黑衣护卫的头领窦鹰便不准几人往龙城而行。窦笃初生牛犊不怕虎,放飞到草原上就是个混不吝的,不过却有点怵窦鹰,撒泼耍赖没用后,也只能乖乖地跟着绕过龙城,轻骑快马飞奔摆脱后面跟踪的人了。
楚归四人虽然也满是好奇,但也是晓得利害轻重的,凭着北匈奴对汉人的敌意,他们这几个又没啥经验和遮掩,人若是被发现几刀剁了,可不是说着玩的。
沿匈奴河西侧一直往东南方向骑奔,到了涿邪山一带,几乎都是戈壁荒漠,后面的追兵也几乎不再掩盖行迹,追得越来越急。即使窦家护卫看着便对这里的地貌河流很熟悉,但为了绕过龙城,过了匈奴河到涿邪山一带,几近荒漠戈壁,水源渐少,后有追兵,也十分辛苦。
明显后面的追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隐隐已经能看出果然是北匈奴的一队骑兵,明显是前期跟踪的人探查过后引来的。这时便看出窦鹰几人的本事来,即使面对一队骁勇善战的匈奴飞骑,也没有惊慌,让楚归四人在前,窦家护卫断后,飞马扬奔往最近的边塞而去。
楚归一行的马和匈奴骑兵的马比起来也差不了多少,但几人在荒漠戈壁一带奔走时间较长,后有追兵,马匹得不到休息,渐渐也便被追上了。先是每不到片刻便有十几支羽箭从身后齐射过来,本后尽是戈壁的劲风过着箭羽扑簌的萧杀声,楚归几个没见过这种场面的半大少年不禁都有些惊慌失措,马也有些被惊到了,速度有些慢下来。
断后的几个窦家护卫尽力用刀箭挡过羽箭,护住几名少年不让他们受伤。可几轮过后有些力有不逮,一名护卫被射中了肩膀,紧接着杜安也被射中了小腿,几欲坠马,一把被何暘捞了起来带到自己马上,才堪堪没事。
楚归见状不由得咬了咬牙,往身后望了望,只见那是一支几十人的骑兵队伍,马蹄飞扬过后尽是一片沙尘,气势很是慑人,距离越来越近,人影都很清晰了。
万钧一发之际,楚归胆气一上涌,抢过那名受伤护卫的箭篓和弓,三箭齐发往背后奋力射去,只见视线之内三名匈奴士兵应声倒下;只见尘土飞扬之中,那支骑兵惟首之人做了手势,追击速度顿时减缓下来。
楚归一行抓住机会死命打马,终于慢慢将身后的匈奴骑兵甩下来,离开之际,楚归却莫名觉得有点如芒在背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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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获救
好不容易停下来喘口气,窦笃带着点劫后余生的兴奋道,“小归,你那一手可真漂亮!”说着又打马凑到窦鹰跟前,有些讨好地道,“那些匈奴人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窦鹰给了窦笃一个嫌弃的眼神,还是一脸冷肃道,“你想的太天真了!你知道老鹰是怎么捕捉猎物吗?看你垂死挣扎得厉害,便先吊着你罢了,待你奄奄一息,便一利爪扑杀。他们只是在后面伺机而动,照这幅架势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今晚我们找个隐蔽的岩洞歇息,若是到那一刻,小少爷你带着楚归四位公子有多快便多快往居延而去,那里有水源,然后往酒泉郡走。我们几个拼尽死力拖住他们是没有问题的。”
楚归几人听到窦鹰的话,心中不禁很是难过,这几名窦家护卫明显已作好在危急关头心存死志的准备。若非他们年少不更事,深入这般危险之地,也不会落到如此危险境地,害得几名护卫要为他们付出生命。
窦笃听得怒道,“不到最后一刻,我们不能轻言放弃!你们也不要时刻想着丢掉性命保我们安全,我们也是能自保的男儿,不是包袱拖累。窦鹰,大哥还交代你有重要任务,你怎能轻言放弃!”
窦鹰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凛,大声喝道,“是!”
天色渐暗,暮色四垂,荒漠戈壁一片寂静,寂静得仿佛连蜥蜴爬动的声音都能听见。窦鹰手下的一名护卫找到了一个岩洞,应该是涿邪山的一处,掩没在荒草杂石之中,十分隐蔽,恰好容几人休息整顿。
马匹蜷卧在荒草中石堆后,几无声息,夜色漆黑,百米开外很难发现,一看便是训练良好的战马。
即使这般,还是危机重重,匈奴士兵仍在不远处窥伺,是很难放过他们的,要逃出这片区域只能做好最坏的准备、最大的努力。
窦鹰在四周勘探形势,几人分别给窦家护卫和杜安处理伤势。那名窦家护卫伤势要严重些,但明显久经杀场,体格意志都强很多,拔箭上药虽冷汗直冒却一声不吭,倒也顺当。
杜安虽要年少些,但本就文弱书生一个,从未见过此等阵仗,也没吃过这等刀箭之苦,又添这一路奔逃辛苦,看起来那苍白脱力的状态比那护卫倒要严重很多。
杜安靠在楚归身上,何暘给他处理箭伤。明显能看出来何暘也并非普通少年,对处理这种箭伤倒颇为熟稔,一下将箭矢从杜安小腿拔出来,迅速用净布掩住了伤口防止失血过多,然后上药包扎。
杜安脸上显出些痛苦的神色,但也没力气叫唤了,脸上豆大的冷汗直冒,脸色苍白得厉害。几人中属何暘和楚归与杜安最熟,两人轮着照顾杜安,其他人也将自己的水和食物匀出些给伤者。
除了守夜的护卫,几人在一片漆黑寂静中渐渐都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段时间一行人都累极,得到喘息的时间很快便入睡,尤其这几个半大少年从来没经过什么大事,一下子更是睡得沉。
等楚归被惊醒之时,只发现不远处传来战马奔袭的嘶鸣声,一下子心便被提到了嗓子眼。蓦然睁眼一看,便发现几名护卫早已严阵以待,何暘也像早已醒来多时,窦笃、许然也才醒转过来,杜安则因受了伤还在昏沉之中。何暘与几人示意,让几人做好准备,楚归心中一凛,像被手攥着捏紧了一样,让他去直接面对别人为保护他们的安全付出生命,他有些难以接受,仿佛脱水的鱼没法窒息一样。
马蹄声越来越近,几人的心也越来越紧。
直听到三声长鸣的卷哨声,便见窦鹰蓦然松了一口气,向窦笃做了个手势,放松道,“是大公子。”
窦笃惊喜地叫道,“大哥!竟然是大哥!”说着便冲了出去,两名护卫紧随其后。
没多时,便只见窦笃领了几个人进来,惟首的赫然便是窦笃长兄窦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