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博微微闭着眼,很疲倦,但又根本睡不着。这么多年,他都没有这样纠结和胆怯过。
手机响起,许望舒打过来的。他腾地坐直身子,盯那个熟悉的号码,无论红键还是绿键,都按不下去。
电话孜孜不倦地响了大概有半个钟头。
于小裴坐在一旁看着他。而他,抱着电话,感受着手机的震动,听着属于许望舒的专属铃声,看着时暗时明的手机屏幕,坐着不动。
等一切归于原本的状态,以为电话大概不会再响起,叶博喝完那杯威士忌,程远的电话却又过来。
“喂,大博儿,你家许望舒半小时前打电话问你在哪儿的。我说你在黑猫不睡,现在人差不多该到了吧。不用客气,也不用致谢,都是兄弟应该做的。”
程远一口气说完,不等他破口大骂,“啪”地挂了电话。
叶博咬着牙关了机。楼下的音乐突然中断,陡然的安静之中夹杂着小声的惊呼。紧接着,音响里传来男人急促的喘气声,等那声音稍许平稳之后,只听男人声嘶力竭地喊道:“叶博,你丫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儿,你给我出来!别做缩头乌龟!出来!”
黑猫不睡里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在他的地盘上,敢公然呛他,许望舒的胆子见长了。
于小裴惊得张大了嘴,“博哥……是有人找你吗?”
叶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令手下把许望舒绑上来。没一会儿,酒吧恢复了往日的嘈杂,酒肉男女们又继续着自己或颓废、或放纵、或混乱的夜生活。
许望舒被五花大绑地押到包间,期间还不断挣扎,在坚硬的地板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叶博示意所有人出去,却让于小裴留下。
许望舒看着于小裴,又看了一眼叶博,眼镜歪歪扭扭地挂在脸上,一边无济于事地想挣脱结实的麻绳,一边扯着嗓子骂道:“叶博,你他娘的混蛋!放开我!放开我!”
静静看了会儿男人的挣扎与愤恨,叶博才缓缓靠近,蹲下来帮许望舒把眼镜戴好。他瘦了,黑眼圈也有些重,下颌骨锋利得能割手。
叶博伸手顺了顺男人有些凌乱的软发,自言自语地小声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
“叶博……”许望舒不再挣扎,声音带着恼怒,又因之前的声嘶力竭而有些喑哑,“你明明已经知道我和姜宁没什么,为什么还不肯理我?”
“……”叶博一愣。
“姜宁跟我说了,你都去找过我了,可现在又躲着我,到底什么意思啊你?”
许望舒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捆着,小格子衬衫上沾上了一些灰,皱巴巴地绷在身上,喉结上下滚动,脖子通红,颧骨处还有擦伤,乱叫又可怜的流浪猫一样。
叶博盯着被粗绳磨破了的手腕,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隐隐地疼。他按住男人的身体,“你别乱动了。”
许望舒又是剧烈地挣扎了一下,“你为什么躲我?你说话!”
叶博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中的汹涌,而后把于小裴叫过来,“你帮他松绑。”
于小裴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害怕,但还是战战兢兢地帮许望舒松了绑。
叶博忽而笑道:“你看,这是我女人,我不需要你了。许望舒,你过你自己的日子吧。姜宁……我看着不错,你们挺合适,没什么误会不误会的。”他拿起那瓶威士忌,从柜子里找出一个高脚杯,倒了半杯,“试试看,年份不错,凭你那点工资不容易喝到的。”
男人怔怔地看着他,身材还是那样的高大挺拔,眼睛里确是他捉摸不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