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红绳的小伙子赶紧递过一条红绳于顾卿,笑出一口白牙:“自是真的。我跟您说啊,这红绳总共两根。您只要将一根给自己戴着,另一根叫您心上人戴着。月老会保佑你们的,下辈子就算过了奈何桥饮了孟婆汤,也还是会在一起的。因为这月老的红绳将你们俩牵着哩!”
卖红绳的小伙子说完话,又赶紧递了另一根红绳于卜颜。
细细的红绳躺在卜颜的手心里,虽是有些细,但若认真去看,就会发现红绳的里头却是好几股编织而成的,花头也有好几种。想来是编织手艺极巧又极有耐心之人所编的。卜颜抬眼打量了一下卖红绳的小伙,很是年轻,喜眉喜眼,而手腕上也正正戴了这么一根红绳。
“这可是你妻子所编?”卜颜发问。
那小伙子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将手上的红绳在卜颜面前晃了晃:“没错,正是内人的手艺。”
“两位客官你看我自个都戴着能有假的么?再说这红绳编织繁琐,横竖都没剩下几根了。您二位能看着,即是缘啊。”
顾卿掷下一两银子。
小伙子又一愣,忙笑道:“太多了太多了。”说完话就要把另两根递给顾卿。
顾卿抬手挡了回去:“他一根我一根,已够了。”
小伙子眨眨反应过来,回手中的红线:“那我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到老。”
再往后街走下去,热闹的人声已渐渐散去。转而变得冷清起来,有一方湖在前头,月色洒了下来,粼粼水光,颇为温柔。
顾卿朝着卜颜摊开手,那一根红绳躺在他的手心里:“小凤凰,你帮我戴上罢。”
略微沙哑的嗓音,听得卜颜心头一跳。卜颜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抖,他拿起顾卿手心里的红线,慢慢地将它扣在顾卿的手腕上。
线尾的红珠子有些打滑,弄了好几次,才把它套入线头的红圈里。
“小凤凰,你的呢?”顾卿问。
卜颜拿出另一根红绳,递于顾卿。却不知为何,一时间心跳如擂,竟隐隐有些快得喘不上气来。
顾卿的手指慢慢靠近卜颜的手心,大拇指与食指夹起那细细的红绳,瞧了片刻,嘴角微勾:“我顾卿今生纠缠于你已是够了。来世我定不来扰你。”
而后将那红绳往湖心一扔。
卜颜的手心空了,心似乎也跟着空了一块。
他静静地瞧了那湖面一会儿,才慢慢发出声音来:“你买下两根,这根你就是打算扔了的么?”
顾卿转过脸来,瞧着卜颜,还是笑着,薄唇吐出简单的回答来:“或许。”
卜颜无话,只是瞧着那湖面看。
却听顾卿又开口了:“林弦之虽助当今圣上平乱,但他身为巫蛊族人的身份也被挖了出来。朝中不少大臣皆认定他有谋乱之心,又集了多方证据。迫于朝纲压力,圣上不得不下旨将其暂押入邢部水牢,等候发落。算一算日子,他已被关了有四五日了。”
卜颜仍是盯着那湖面看,没有接话。
“你若是想去看他的话,今晚便可去了。”顾卿又道。
夜风微凉,湖水微漾。万籁俱静。
顾卿抬眼看了看沉沉的天色:“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回去罢。”
卜颜阖了阖眼,转过身,应了一字:“好。”
“今晚不回无人谷。去南思那暂歇一晚,他与那大将军还要几日才能回来。现在夜寒,不宜再渡寒泉。”顾卿又道。
“好。”
幽静山间,一方小屋。
床榻两人,同床异梦。
卜颜慢慢睁开眼来,瞧着头上的屋梁许会,才坐起身子来,绕过睡在自己身侧的人。重新穿好衣衫,关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