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的离雪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卜颜轻轻地把它放下,左手手腕上却传来尖锐的疼痛,离雪洁白柔软的毛上也沾了血迹。
铜镜仍搁放在中央的木桌之上。
卜颜盯着那铜镜许久,才慢慢站起身子来。
无奈他坐了一宿,腿脚都是麻的。走起来时行动自是极不灵便。直直地就扑面摔了。
许是肢体都僵硬了,连重重一摔得到的疼痛都并不激烈,只是麻得厉害。
一分一分积攒起力气,从地上爬起身子来,再一步步走到那木桌旁。左手手腕上过分的疼痛近乎让他拿不住那铜镜。
只能用力地将它扣抓住,繁复的花纹印在手心上,冰冷的触感激得人都生出几分寒意融进骨子里的错觉。
镜面翻转过来。
却只在卜颜的心中留住了片刻,很快又“哐当”一声重重砸在地上。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张脸如此恶心。”卜颜盯着地上那铜镜,慢慢道,忽而却又笑了起来:“我果然是自私的。”
说完,便翻找出面纱来重新戴上,出了房门。一路直往某个方向急匆匆走去。
南思正在屋子里理药材,林弦之身上的蛊毒虽已清了,但那毒,毒性霸道多少也已经有些损了林弦之的身子,需得好好调调。林准身上的伤也不轻。至于卜颜的身体状况,南思虽心里担心放心不下。但顾卿医术上过他一头,想起昨个自己好不容易煮出药想出了法子,东西都还没送到卜颜跟前,就被顾卿挡了回去。
“小凤凰有我,就不劳你操心了。你顾好林家那两个就好了。”
药材理着理着南思就又想起了这事,登时就把手里的药材往桌上一扔:“顾卿这混小子!”
却突然瞥见自个前头出现了一道的人影。
惊得南思慌忙转过身来。
“南思神医。”
南思愣了愣,方才有些迟疑地发问道:“小颜……?”
“嗯。”卜颜颔了颔首,坐到南思身旁,拾了几味药丢进了药碗,拿起了药杵,帮忙捣弄起来。
“小颜,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卜颜的动作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执着药杵捣弄着。并没有立刻回答南思的话,久到南思都觉得对方不会回自己了。方才听坐在自己身侧之人开口低低地问道:“敢问……南思神医。这世上可有什么法子能够治好我脸上的紫斑?”
此话一出,南思顿时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来拉住卜颜的手道:“你怎么突然想起了这个……?”
突然又似想到什么的脸色一变:“你……知道了?”
南思说的自然是指卜颜寒毒发作之时脸上紫斑会褪去的事。
“是。”卜颜干脆利落地承认道。
南思登时慌了,话都说得有些乱了次序:“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瞒你我不是故意的,顾卿他……不是……”
“他不让你告诉我的……?”卜颜停了手上的动作,看向南思道。
“……”南思一时无话,张嘴了半天也不知是要答是还是不是。
不过答案显然已经明了得很,卜颜垂下眼,继续拿起药杵捣药:“我听闻终老谷有一种草药,名为改朱颜,据说此草……”
卜颜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南思高声喝断,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你疯了不成?”
话才说完,又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激动,南思缓了缓语气道:“那不过是外界传言,终老谷并没有什么改朱颜……”
“有的,我知道有的。”卜颜淡淡道:“不过要受骨碎皮裂之苦罢了。熬受个一月左右,便能改头换面。重新拥有一张脸。”
“你疯了你!骨碎皮裂岂是常人能受得住的?”南思气得眼眶都发了红:“再说,当年我师兄早已将谷中此邪草清除干净。不可能会有人再寻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