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样看着,萧玄珏心中莫名一阵烦躁,忍不住重重将人摔在地上,居高临下看对方匍匐在自己脚下,冷笑道:“哈哈,你赌对了。”
云衍那一下正摔在药碗的碎片上,利刃划破手臂,拉开一道寸长的口子,加之伤口撕裂,痛得他险些背过气去,勉力用双手支地撑起身子大口喘息。
萧玄珏顿了顿,有些自嘲地沉重叹息:“就算你仅仅是个相府庶子,本王却奈你不得…你只是中了一刀,才片刻功夫就传进宫中。若本王真杀了你,怕就不仅是在宗祠悔过一夜这么简单了……”
云衍猛地抬起头来,才注意到那人眼底一夜未眠的乌青和膝盖上因为下跪沾染的泥灰,眼神闪烁一下,他有些坚涩地开口:“王爷难道还不明白么,若想…咳咳…若想有出头之日,报杀母之仇,你就该好好利用我…咳咳……我说过,云衍这条性命已经是王爷的了……”
“你图什么?”萧玄珏冷声打断他,忽而蹲下身子,伸手抬起云衍尖削的下巴与他对视,面带嘲讽,眼中的墨色却深不可测,“还是你真的对本王一见倾心,为爱奋不顾身?哈哈,真可笑!你以为本王会……”
“若说是呢?”云衍被迫昂着头,虽然人很虚弱,气势却不输萧玄珏半分,他勾起唇角,淡笑道:“王爷说的不错,云衍心中,咳咳…确实对您有意。”
萧玄珏的瞳孔被他逼视的缩了一下,剩下那些要嘲讽他的话却如同鱼刺,卡在他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
将对方的表情在眼底,云衍笑了笑,拂开萧玄珏已经僵住的手,唇瓣凑向对方耳侧,轻声如呢喃:“相府的二公子…皇后娘娘的亲侄子…皇城中的第一公子…惊才绝艶,斯人无双…云衍的哪一个身份,都值得王爷您大作文章,好好加以利用罢?”
“你…唔……”一声声轻喃伴着温热的气息传进耳中小孔,萧玄珏感觉自己被那犹如魔咒的声音震得脑中晕眩,不解地要去看那人,刚转头却唇上一凉,贴上两片柔软。
云衍竟然主动攀上来吻住了他!
“萧玄珏,你宠我吧,好好宠我,因为你没有别的选择…”云衍用力环住萧玄珏的脖子,在他唇上轻触,动作极为生涩,态度却很是虔诚,边吻着边喃喃道:“我把自己交给你,因为我…”声音渐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萧玄珏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要将人推开,可还没等他动手,颈上的束缚突然松开,云衍无力地滑落下去。
“云衍!”下意思地将人下滑的身子接在怀里,萧玄珏第一次张口叫出云衍的名字,而声音中的急切他自己却没能发现。
低头去看,云衍已经闭上了眼睛,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本来苍白的脸色带着抹异样的潮红。萧玄珏皱了下眉,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现烫的厉害,视线下移到那人小腹,才看到尽管隔着纱布,昨晚刚换过的中衣已经再次被血染红了。
这次萧玄珏没有叫人传太医,他只是将昏迷的人打横抱起来重新放回床上。
他找来药箱,解开云衍的上衣目光触及他胸前已经变得青黑的掌印时,目光顿了下又移开,剪开纱布在刀口上倒了些金创药,又拿了新的纱布给人包扎好。
最后他用巾帕浸了凉水覆在云衍滚烫的额头上,才给他扯好被子,自己着坐在床侧深深望着昏睡中的人。目光中带着三分疑惑七分探究。
而这一次注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久,足足有两个时辰。直到张德胜来问他已经过了正午了,是否需要让人传膳,萧玄珏才似刚回心绪。
看了眼床上毫无醒转迹象的人,压下声音轻声道:“你去叫人将行云阁拾出来,以后王妃就住那里了。”
张德胜愣了下,行云阁可是晏王府中除了萧玄珏住的晏思楼之外最好的一座楼了,现在他将行云阁赐给云衍,是不是证明他也认可了云衍?张德胜暗自替云衍松了口气,恭敬道:“是,可……王妃现在有伤在身,马上搬过去不太好吧?”
“本王让你去办你就去,啰嗦什么!”萧玄珏冷声道,音调却不高。
“是,我这就去办。”张德胜应了一声,不解地退了出去。
萧玄珏向后望了云衍一眼,见他依然睡得很安稳,没有被吵醒,便也出去了。这里是新房,却不是他的卧房,他的饮食起居从来不在这里。
关门声响过后,床上本睡着的人动了动,一双清隽的眸子缓缓张开。望着还在轻微颤动的门扉,云衍神色淡淡,猜不出情绪,只是他轻轻抬起手臂抚上额头还带着凉意的布巾,五指慢慢紧。
☆、密匣
皇城中炸了锅,都在疯传晏王盛宠新王妃,将府里最好的阁楼都赐给他了。
这日在朝堂上太子一党的人对萧玄珏明里暗里挤兑一番,尤其是抓住他娶了男妃不放,而皇上却毫不制止,只是冷眼在一旁观望。
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所以与萧玄珏交好的几位大臣也说不出话来反驳。尽管他们掌握了些□□私下里不堪的行径,但苦于证据不足,又不能直接调查打草惊蛇,所以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忍辱。
好不容易到了退朝,刚出宫门要上轿就被一个人叫住了。
“皇弟留步!”太子一身明黄色蟒袍,摇着描金的扇子由十几个随从簇拥着朝他走来。
萧玄珏放下轿帘回过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又换上笑脸道:“见过太子殿下!”
“哈哈,你我兄弟,何必多礼!”太子仰面笑了声,朝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招招手,道:“本宫给晏王妃带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