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我,又不会怎样。”
郗良摸着瓶口,直直盯着天花板不吭声。
安格斯改口道:“你知道你的老家还在打战吗?”
“打战?”
“是啊,很危险的,随时会丧命。这样危险的地方,你还要和你哥哥回去?”
郗良目光飘忽一瞬,随即落寞了下来。
“你看看你在这里多好,安静又安全,不用在战火里担惊受怕,有得吃有得喝,还有这样一间房子居住,温暖安定。当你想出门时,你可以和之前一样,自由自在去酒吧,去随便什么地方,玩够了,天黑了,你还能回到自己的房子里。你知道这样的生活,是很多人想要却一辈子都得不到的吗?”
安格斯一晃神,就发现自己对她说了这样几句话,有一种难以察觉的卑微在里面,他自己却能轻易捕捉,他竟是如此迫切渴望她狂野的心可以安定下来,不要再想着杀康里,不要再想着和夏佐在一起。
郗良半晌未出声,一动不动,呆滞的神情活像一个死不瞑目的人。
安格斯垂眸,觉得自己很可笑。
过了一会儿,郗良喃喃道:“别人得不到,是别人的事。”
她得到了,这是她的一切,她想怎么挥霍就怎么挥霍,凭什么要因为别人得不到,她就要谨而慎之收敛?
安格斯还没死心,他问:“没人教你什么是知足?”
郗良死气沉沉应道:“没有铭谦哥哥,怎么足够?”
“他到底有哪里好?不会qiáng_jiān你?”安格斯不知不觉地恼火,态度既嚣张又卑微到尘埃里,说道,“我也说了我不会qiáng_jiān你,只要你忘了他。他是怎么对你的,我也可以怎么对你。”
“铭谦哥哥……”郗良神游般眨了一下眼睛,自顾自微笑起来,笑意中带着丝丝疲倦。
“铭谦哥哥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好在哪里你倒是说出来。”
“他是很好很好的……”
安格斯为什么会觉得郗良是个疯子?不就是因为这样吗?她什么也说不上来,只会做梦般说着苍白无力的话。偏偏他还要和她较真,比她还疯。
“能有多好啊?你根本说不出来。”
蓦地,郗良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坐起身一改浸泡在美梦里的恍惚神情,目光阴鸷地瞪着安格斯。
“你个丑八怪在胡说什么?铭谦哥哥好不好我知道就好,为什么要和你说?你也配和铭谦哥哥比?”
安格斯要被她气死了。
“你的未婚夫算什么?”他冷静问。
“什么算什么?”
“他配和你哥哥比吗?”
“他配个鬼!”
安格斯算是明白了,天生的发色和瞳色没有错,这不是他不能和夏佐比的根本原因。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良,你知道人最好是从一而终吗?”
“什么是从一而终?”
“就是说你和谁上床了,和谁生孩子了,那么一辈子都得和这个人在一起,这就叫从一而终。”
这样的话说出来可笑,但为了赢夏佐,安格斯已经不择手段了。
郗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像一只炸毛的猫儿一样吼叫着,“难道我一辈子都要和你这个贱人在一起?你在做什么美梦呢?如果、如果真是这样,那铭谦哥哥的父亲怎么从一而终呢?他和江娘在一起,又qiáng_jiān了那个女人……他没有从一而终,他没有一直和江娘在一起。”
恍然如梦,郗良嘀咕道:“查泰莱夫人还有情人1呢,才不用从一而终呢……”
她并非一张白纸,可以由安格斯说什么就是什么。
事到如今,安格斯彻头彻尾品尝到心灰意冷的滋味。
他闭上黯然的眼睛,听见郗良在自言自语——
“……‘我们的时代根本是个悲惨的时代,所以我们拒绝拿悲惨的态度来面对它。大动乱过去了,我们置身在废墟中,开始搭建小小的新屋子,怀着小小的新希望。’2
“铭谦哥哥会回来我身边的……”
1指的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一书
2出自d·h·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今天来晚了,过渡章+要自然地过渡到h真是卡上加上双倍卡qaq
写完这一章,越来越觉得这两人像,明知道都是不可能的,但死心一下之后又会“怀着小小的新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