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荧背靠着操作台,看着这一实一虚,一睡一醒的两个人影,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似笑非笑。
“有这样的本事,刚才怎么不接管战斗?”他懒洋洋开口,墨染的眸子扫过金发湛眼的至美幻象。
“如你所见,我不是人类,只能按照既定程式运行指令,比起创造更擅于模仿,要我去战斗未强人所难。”晷的语气依然温和有礼,但面对霍荧就未显得有些冷冰冰了。
“而且,你刚才不是赢了么。”
“不,我输了。”霍荧惆怅地勾了下指,“那小子还不赖。”
从一开始看似主动实则毫无章法,再到预测并封锁他的路径,如此肉眼可见的进步,居然全凭实战中的顿悟。
一个拥有如此天赋的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
而自己却快要死了。
霍荧忽然生出一丝难过和不舍,就好像已经摸到一条向上攀爬的通路,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自眼前闭合。
人的一生太短了,实在经不起挥霍。他垂眼看着自己轻颤的手背,曾拥有一切,却全部失去,原来是这样一种感觉。
“你们人类总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空灵唯美的虚影发话道,“事情的结果是你成功逃脱,他追踪失败,想必他心里的挫败不比你少。”
“你不懂。”霍荧摇了摇头,也不继续说下去,对这么团冷冰冰的东西解释他此刻复杂的心境,等同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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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根据这份迟来的调查报告,出现在春宴上的刺客有两批,一批来自f.d.n,而刺杀朕的,是杜坤阳派出的死士。”
由全息影像构成的会议席上,年轻的陛下慢条斯理说着,他看起来很有些头痛,食指与中指一并按在太阳穴上,“你们还有什么想说的?”
“我想,杜坤阳只是单纯出于个人行为。”袁晃边说着边擦去自己光可鉴人的脑门滴下的汗,身为元老会的实权人物之一,当初杜坤阳被举荐也有他一份功劳,眼下杜坤阳人死事败,他不得不站出来擦屁股,心里却巴不得把杜坤阳的尸体挖出来狠狠踩上几十脚。
“杜坤阳为人一向好大喜功,又不满困于瑕砾洲,想必为了在陛下挣得功绩,才自导自演了一出袭击戏码……”
“差点杀了朕的功绩。”厉晟平平的一句话,堵住袁晃将出口的话。
“站教会的立场上,没必要在贝斯特洛刚刚部署的时间点上,向陛下发难,站在杜坤阳背后的,一定另有其人。”韦孟生不露声色地替袁晃解了围。
“我很难相信贝斯特洛……不,厄雷蒙特环网在整件事中能够抽身事外,肖署司,不妨说出令弟的遭遇吧。”
肖鄞轻咳了一下,“舍弟才刚脱离生命危险没多久,春宴上,他遭到f.d.n派来的刺客袭击,虽伤得不重,但就在他痊愈后没多久,再度遭受近乎致命的袭击,而袭击他的,正是本该从黥徒手里保护他的厄雷蒙特控制下的仿生人警卫队。”
男人说着说着,一向不苟言笑的脸,露出一点难以掩饰的阴郁和悲戚。
“舍弟一向深居简出,更无仇家,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本该遭受袭击的,是我这个掌管内务署司,又对厄雷蒙特不满在前的政客,这不折不扣是一桩排除异见的恶劣行为。”
“您说f.d.n,是我理解的那个f.d.n,对吧?”一直都没说话的老狐狸,廖鹤奇终于慢悠悠开了口,“那组织当年被先帝驱剿以后,龟缩在司弥十几年了,根据现有的证据,它早就被司弥的氏族编。”
廖鹤奇明的眼眯了一下,“所以,还有什么比极东的氏族同神飨教会合谋更荒谬的结论吗?”
他话音一落,席间配合着响起几声嗤笑。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梵南的神飨教会,同极东之国的宗族之间,是决计不能相容的关系。
厉晟垂下眼,等那笑声落定了,才不疾不徐地反问,“廖相是认为,杜坤阳同f.d.n只是"刚好"在同一天各自安排刺客,又"刚好"被他不小心放跑了其中一个f.d.n的刺杀者,而那名刺杀者又只是"恰好"挟持了朕还未来得及对外宣布的未婚妻,是这样的吗?”
“没错。”
“廖相明明知道,林元帅的遗孤倘若死在朕还没得及宣告婚讯之前,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那些林歇的追随者会把一切推向不可想象的阴谋论。
“林小姐既然已经被救回,陛下应该从她口中知道那只不过是个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