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并肩走着,但却各怀心事。刘法医似是还在为寻找那个失踪的人而发愁,而我想起刚刚那个女孩的悲惨处境,心里还有些没缓过来。
他低下头看了我一眼,在别墅门前停了下来,静静地望着我:“你就不好奇,我和砺辰在楼顶说了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会问他什么,我相信你,也相信他,所以没什么好问的。”
别墅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说来也是奇怪,这几天除了齐恩徳和洛菲,以及莫致朗加上和我一起回来的薄砺辰,其他人我倒是还没看到过,也还来不及问。
我和刘法医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疤哥从一旁的房间走出来,问我们想喝什么。很巧的是,我和刘法医都回了一句“随便”,随即相视而笑。
疤哥给我们一人端来一杯玫瑰花茶,我望着杯内的玫瑰花,不由得皱了皱眉。这玫瑰花是粉红色的,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花瓣向四周敞开,就像盛开在火热的盛夏中鲜活花朵。
刘法医将飘飘向上的白气吹到一边,随即轻轻抿了一口花香四溢的茶水。望着他的喉结轻轻滚动,我也端起茶水牛饮了一口。
“啊!烫烫烫!”
我忘了手上的茶水还是滚烫的,喝下去竟然都没注意,火辣的灼烧感让我忍不住吐了吐舌,惹得刘法医“哈哈”大笑。
“你啊,让你一直盯着我,遭报应了吧。”刘法医放下手中的茶,还不忘凑过来,示意我将嘴张开,给他看看舌头被烫得怎么样了。
“我不要!”我死都不肯张开口,将头扭到一边去,眉毛眼睛都拧到一块去了。
刘法医拗不过我,只得将我拉到洗手间去,示意我用冷水漱漱口。我将他推到门外,一把关上厕所门,将冷水含在口里,舌头这才舒服些。
出门后,我发现刘法医竟然还在门口等着我。他瞧了我一眼,随即转过身去慢慢踱步往前走,语气轻轻淡淡的。
“冼晴儿一案的凶手找到了。”他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瞅了我面前的玫瑰花茶,随即将我的茶杯移到了另一边:“还是等放凉点再喝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有些落寞,又有些无可奈何:“找到了又怎么样,他的命根本就不值和晴儿一换一。”
刘法医伸出手轻轻弹了弹我的脑门:“生命是无法衡量的,更不能拿来作比较,以后不许这么说。”
其实他说的对,生命的确不能拿来作比较。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便忍不住将我曾经听说过的问题和他提起。
曾经有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基本上人人都听说过:假设火车失控,而面前两条铁轨,火车正常行驶线路上有五个小朋友在玩耍,而岔道线路上只有一个小朋友,该撞哪个?
照理来说,那五个小朋友是错的,因为他们在火车会经过的地方玩耍,这种行为本就是对自身生命的不负责。而那个在岔路上玩耍的小朋友是很无辜的,因为他并没有在火车会经过的地方玩耍。
这个问题持有两种观点,一类是觉得一个对比五个来说较少,所以选择将火车开向岔路。另一类是觉得那五个小孩本身有错,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替他们偿命,所以选择不转弯。
“刘法医,如果是你,你会选择怎么做?”
我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也是纠结无比。因为这个问题,其实很久很久,在我心里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也许我会选择维护正确的人,因为他是无辜的。可是如果我真的是一个驾车员,我真的会选择开向人多的那一边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刘法医突然拍了拍我的头,好没气地说道:“我问你,你是上帝吗?”
我摇了摇头,很显然,他的这个问题,我能很轻松回答。
“如果你不是上帝,你为何要因为这种事情伤脑筋?永远不是我们选择他们,而是他们选择自己的未来,仅此而已。”
是他们,选择他们的未来......我将他的这句话想了很久很久,还是转不过脑筋,便继续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你会怎么做选择?”
刘法医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只见他朝我歪了歪头,继而回答道:“我自然会选择将车开向那五个人。”
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不紧不慢地吐出那三个字:“为什么?”
见他没有回答我,我又接着说道:“虽然那五个小孩做错了事情,但他们也只是小孩子而已,你真的能这么坚决做出这份决定吗?”
刘法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不知道我的回答是对是错,但是我知道的回答让你看清了自己心里的答案,不是吗?”
“那你真的会选择一直开下去?”
“当然不是了。”
刘法医靠在沙发上,轻轻闭上眼睛,随即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很疲惫,消瘦了不少,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犹豫的神色。
见他缓缓启唇,我立马凑到一旁,静静听他说下去。
“摧毁五个家庭,远比摧毁一个家庭,要残忍得多。有些时候所谓的公平正义,其实都是人们活着的借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