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桑摸着下巴,惊讶于神眷者这副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别人家的神眷者都是身娇体软易推倒,哪有这种信仰既不虔诚还敢罢工的?
白似乎还真打算不干了,倒出鞋里的沙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就往前头走去。
茫茫沙漠足有几千公里,哪怕是熟悉沙漠环境的当地人要活着走出去也实属不易,何况白从小生活在气候更凉爽的大陆中部,光是这日晒就能要命。之前他满脑子都是农神那一吻,暂时感觉不到周围热不热地,走出几步之后才发觉这地方完全就是个大火炉,空气被烤得膨胀,周围的景色看着都有些变形。
更远处的地平线也是一眼望不到头的黄沙,左侧的一片沙丘还在随风移动,又勾起了他刚刚被埋在沙丘下的恐惧。
刚被农神从沙子底下拉出来,转头就跟人家翻脸,是不是有点忘恩负义了?可是职场潜规则也很恼火啊,他好好一个厨子,伺候吃不够还得伺候睡吗?
可再认真算算之前的事,他也没干多少神眷者该干的正事,还是农神救他的次数比较多,得黑死病那次还为了他去找月神阿丽安娜求药……
果然欠什么都不能欠人情债,想起这些事来,自己被亲了之后生个气都觉着理不直气不壮了!
白心烦意乱地走了几步,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些能把半条腿陷进去的柔软砂子似乎硬了些,微带着弹性,走起来快了不少。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却见沙漠出不知怎么生出点点绿草,而自己的脚步竟是踏在这些草上的,被盘结的茎叶和草根托着,再也不会陷进沙子里。
猜都不必猜,这些草肯定是身后的农神搞出来的。
白心情十分复杂。他明白农神打算做什么,也觉着有这草对比着,自己刚才义正辞严地反对增加工作范围的行为显得实在太矫情了。
回头看去,农神已经靸着金拖鞋慢悠悠地走到了他面前,平静地问道:“怎么又不走了?你那些学生还在沙漠外面等着呢,走快点儿大概半个月就能和他们汇合了。”
这是反讽吗?白苦着脸看了农神一眼,不大有底气地说道:“您不用为了我浪神力,走慢一点也不要紧,反正他们身上有钱。”
霍桑右手随意地伸向空中,掌心向下,大片沙漠上便生出了点点浅绿,眨眼间长成盘根错节的绿草,细看的话还能辨认出小白菜、薄荷、霍香之类的品种,都是能吃的食物。而这些东西在霍桑脚下就像张毯子一样铺开,所起的作用也无非是托住他神眷者的身体,以他陷入流沙里。
把这片沙地化作菜园后,霍桑便问白:“你讨厌我这样的举动吗?”
白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农神指尖燃起一点金光,亮到白面前,又说道:“你看,这就是我的神力。那些信徒、神官、神眷者信仰我,我就将赐予他们庇护乃至力量,即便是某些不够虔诚的——”他瞟了白一下,又若无其事地挪开眼接着说了下去:“我的力量流动在他们体内,我的意志能沟通信仰者的神,你觉得这样的事不能接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