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被他呆滞的反应蒙骗住,再结合白身上的丝绸长袍、头巾和旁边华丽的大帐篷,第一眼就留下了这样的印象。他心里的热度褪去,目光也从白的脸上移了下去,看似客气实则疏离地问道:“抱歉打扰了。我和我的朋友从昨晚起就没吃过东西,忍不住顺着食物的香气找过来了。我们手里还有些魔兽肉,能不能和您换点吃的东西?”
他这一客气,总算把白的心客气回了肚子里。
#我的易容术果然已经达大成#
#愚蠢的主角啊,以为随便诈一下,就能让我主动承认自己的身份吗#
白的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大脑开始灵活运转,先借着卷头巾的手势,把手上那枚空间指环摘下来,包进了头巾里。把最后的罪证湮灭之后,他才放下手,仍旧端着生人勿近的架势,甩手走进了帐篷里。
这小子不愧是主角,太敏锐了,连自己的完美变装都差点被他识破。要是再多说两句,真叫他扒了皮,支线剧情二会不会算成没完成啊?
还是暂避锋芒,下次准备好了再去坑……不,帮他吧。白摸着自己砰砰跳动的胸膛,神力探进空间指环里,把整个帐篷连着东西都胡乱进去,然后激活了长袍上一枚附有风系魔法的宝石领扣,风一样地往密林外逃窜。
眨眼之间,帐篷和主人都消失了,只剩下火堆上热腾腾的一锅肉粥,和两个莫名其妙的食客。
瑟泊汀一脸茫然地问身边的好友:“你刚才干什么了,怎么把人吓跑的?”
格拉斯比他更茫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考虑起自己是不是突然毁容了,还是背后有幽魂缠着。确定了两样都没有之后,他干脆也不再为难自己,宽心地说:“那位……留下这锅大概就是要给我们喝的,干脆先吃饱了,下次再面再道谢吧。”
瑟泊汀连连点头:“是啊,不能浪粮食!”
接下来不用人吩咐,他就主动拿了盘子出来,用木勺各盛了一满盘粥,抓着勺子吃了起来。绵软滑糯的米粒混着切成小粒的咸肉、甜软的胡萝卜和微辣的姜丝,香滑得不可思议,一口下去便安慰了他被烤肉糟蹋许久的胃。
这么好吃的粥,居然随随便便就连锅一起扔了,不愧是住豪华帐篷的有钱人!
只可惜锅里的粥太少,两人分着吃,每人才能喝到浅浅的两盘子,还没吃饱就见了底,反而勾起馋虫,只好拿锅煮了点魔兽肉填肚子。可是两种味道的对比太过惨烈,两人实在吃不下去,对望了一会儿,闷不作声地把那锅肉倒掉,饿着肚子往森林外的集合点走去。
正式集合的时候,他们又在人群中看到了白·阿克罗斯的身影。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那口锅一样干净闪亮,白袍外罩上了绣花长袍,缀着宝石扣子,在阳光下折射出炫丽的光。
格拉斯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冲动,背着锅往那边走了几步,想问清他的姓名,或者至少把锅还给人家,问问他怎样才能煮出这么香浓的粥。可是没走几步他就被教授叫住,被迫规规矩矩地排队展示试炼成果,然后听领队的教授总结这次试炼的结果。而他背上那只十几斤重的厚底铜锅的主人,白·阿克罗斯,则远远地站在另一片空地上,听着武道学院领队教授做总结报告。
再之后,武道学院那边的总结先结束,白就就毫不迟疑地转身坐上一辆华丽的两驾马车,离开了森林。直到车门关上,他才感觉到那道一直粘在自己背后的视线消失,那股被拆穿的担忧才放下来。
只是这方面的隐忧消失了,另一件事又浮上了心头。车子辚辚驶向城里,周围景色像被风吹化了般掠过眼前。离家越来越近,他膝上苍白得透出淡蓝血管的双手就越碍眼,脑海中不期然响起了红灯记里李奶奶的唱段,像是按下了单曲循环一样不停放着:“你爹不是你的亲爹,奶奶也不是你的亲奶奶!”
☆、你是亲生的
他现在的心情就跟李铁梅一样,完全无法直视家人了有木有!
直到进了家门,看见正坐在地毯上聊天的母亲和两位兄长,他脑海里还循环着红灯记,一时想不起来说什么。相对于他的纠结痛苦,他母亲却毫无负担地笑道:“宝贝儿,你回来得真是时候。爸爸邀请了欧勒可大神官明天到家里来吃饭。你去厨房准备几道好菜,明天好好表现,这可是会影响你前途的大事!”
“哈?”
他还没反应过来,二哥百利就已经跳起来,在他背后狠狠地拍了一巴掌,半个身子都挂在了他身上:“这回可是真正的好事!不出意外的话,这回丰祭就会由你准备祭品了,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得到农神霍桑的垂青啊!”
“由我准备祭品?我还是个见习神官,不够资格准备祭品啊……”他弱弱地推辞了一句,百利的脸就从旁边伸了过来,双眼泛着绿光,幽幽地盯着他:“丰祭可是最重要的祭祀典礼,爸爸花了两万金币才给你争到这个机会的,你可千万不能错过,更不能搞砸了,明白吗?”
两万金币!这么多钱足够把一个普通少年堆成魔法师了,居然就花在了暗箱操作,给他争取一个丰祭准备祭品的机会上?果然宗教才是最赚钱的,要不那些邪教组织都舍生望死前扑后继地冒出来呢!
不过仔细想想,他一个龙套,能在九岁时就被选入神殿当见习神官,还不用全天候在神殿工作,有时间去罗亚魔武学院读书学武,肯定不是因为他天赋异禀叫领导看上了,而是父母背后砸钱砸得够多啊。
“我、我都不是你们真正的家人,爸爸还这么为我打算……”白震惊过度,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登时引来了妈妈和两位哥哥惊讶的瞪视。
“你胡说什么!谁说你不是阿克罗斯家的孩子?”大哥朗姆虽然名字是甜酒的一种,可为人并不像名字那么甜,而是带了三分烈性、三分煞气,双眉一横,就是父母都要让他一步,更不用提从小被管教着长大的弟弟们了。
二哥百利的胳膊不动声色地勒紧了几分,一双锐利的鹰眼也眯起来,目光森寒地盯着白尚未合上的双唇:“我亲爱的弟弟,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些说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话说出来,就连后悔的余地都没有了。白索性横下一条心,目光缓缓扫过房里的三人,郑重地说道:“我的发色、肤色和眸色都和家里的人完全不同,不用别人说,我也能猜得到。以前年纪小,不愿意想太多,可是现在我已经想到了,就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地只享受大家对我的宠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