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地环视这间屋子,顿了顿,又走出去,在客厅与厨房看了一圈。
苏朝真的不在了。
她打开厨房上面柜子的门,里面他白日用过的围裙,迭得整整齐齐,窗台上修建得规整别致的盆栽隐隐绰绰,冰箱里的食材是满的,沙发旁边的书柜上有一件裙子,料子和他穿的很像。
苏朝学不会现代的服装,这两天在为她做两千年前的寝衣。
走得利落,屋子里的东西却七零八落地留着。
春晓将粉色的裙子丢进柜子里,冷漠地回到房中继续睡觉。
——
第二天还在下雨,蒙蒙阴雨。
春晓醒来看见阳台上的衣服已经被收进来了,整整齐齐迭好放在衣柜里。
确实消失在她眼前,却不知道躲在屋子里哪个地方,还在做他的田螺公子。
春晓将柜子里的衣服翻得一团乱,背了个小包,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大概那只鬼对这间屋子有感情了吧。
春晓出门的时候将门锁上了,下个月的房租她没有交,房东应该过几天就会来将这间屋子清理掉,然后重新租出去。
希望那只鬼与下一位租客相处愉快。
在护士长那边交完辞职,春晓没有要这个月的工资,出了医院直接打车到火车站,坐上了回家的绿皮火车。
这种老式的绿皮火车行驶时,会咣当咣当地响,令人有一种忘了时间与空间的时光感,很适合发呆。
春晓下车的时候,发现兜里的钱包不见了。
应该是在火车上人挤人被摸走了。
好在她有经验,没在兜里的钱包里放多少钱,从背包里掏出另一只钱包,春晓叫了辆出租车,朝村子里开过去。
落后的小县城的火车站也十分破败,铁栅栏锈迹斑斑,出租车上也有一股油腻腻的味道,春晓微微皱眉,操着一口乡音和司机聊着过去的村子,熟练地讲价。
司机是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常年开车不活动,所以有着大大的啤酒肚,以为春晓是回家探亲的大学生,便开始与她聊着自家念大学的儿子。
小县城很偏远,所以大部分年轻人都会选择出外闯荡,只有少数村子里还在奉守着世世代代务农,与土地打交道刀耕火种的传统,比如她的家乡。
“赵村?”
抵达县城时已经是傍晚,春晓看着窗外逐渐暧昧的天光,浓绿的树丛连绵不绝地晃过,下雨的傍晚总是黑得很快,春晓静静听着司机聊着。
“赵村我很少过去的,不太认识路呀,小姑娘你到路前要和我说一声怎么拐进去啊。赵村人我很少遇到的呀,这可是咱们县少有的特贫村了,一村人都比较独,唉我这么说小姑娘不要生气啊……赵村的人长得都蛮漂亮的,小姑娘你说你是赵村的我一点不奇怪,你是村花吧?”
春晓抿着嘴笑了笑,用家乡话回了两句,“一直在外面读书,好久没有回去了,都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
“还能咋样,不就那样。小姑娘还没找对象吧?我就猜到了,你们赵村人从来不在外面找对象,前阵子我隔壁那个儿子看上你们村一个姑娘,闹得要娶人家,出了五十万彩礼,那家也不肯结亲,没两天就把姑娘给了村里一个小伙。”
“要我说啊,你们赵村人也是固执,一村男女老少世世代代守在小村子有什么活头?还不如在城里找个出路呢……”
春晓托着腮,其实她也不知道赵村人为什么这么独。
严格说来,她也不是纯正的赵村人。她的母亲据说是外面来的,为了她的父亲甘愿永远留在赵村,再也不出去,才被村里人接受,成为赵村第一个外来媳妇。
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村里有时候逢年过节的活动,都不会主动邀请她。
后来父母都死了,奶奶带着她,孤寡老人和小女孩,更没有人邀请他们去参加活动。再后来春晓去念书,成绩很好,村长不同意她出去念大学,还是政府教育部的人下来了,发了一笔教育资金,说通了村长。
后来奶奶和她说,如果她是纯正的赵村人,就是给村长一座金山,村长也不会同意。
奶奶说,好在她是半个外村人,村里不太乐意留她。
从她的姓便可以看出来,她没有跟父姓,而是从了她妈姓春。
春晓小时候想破头,也没想出来,那个破破烂烂的小村庄有什么好的,值得一群颜值奇高的男女老少,世世代代村内通婚,守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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