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淋后,这座城市从暧昧的夏末彻底步入肃肃的秋。
春晓低着头,端着盘子走到走廊尽头的特需1号房,敲了敲门便推门进去。
窗外是一颗粗壮的银杏树,叶片渐次黄透,萧萧风中婆娑抖动,开着的窗漏进少许的风,窗边一个粉色裙子的小姑娘摘了一片叶子走进来。
“陈总,挂水了。”小姑娘朝坐在病床上看笔电的男人喊了一声,那男人便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春晓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那据说邪魅狷狂的脸庞,心下暗道不过如此。
家有美夫,她清心寡欲地将盐水挂上,然后让陈总脱裤子打屁股针。
邪魅霸道的总裁一下子破了功,震惊地看着她。
那个小姑娘也急了,嘟嘟囔囔,“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脱裤子呢……”
春晓抱着治疗盘挑了挑眉,朝总裁抛了个媚眼,掐着声音娇滴滴地道:“陈总,这是常规的肌肉注射,您配合一下,呵呵呵。”
她掩唇笑得娇柔,眼角眉梢都是不安分,目光从总裁的脸挪到屁股,又挪到裤裆。
陈朗盛的脸顿时黑了,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小护士对他有心思。
他瞥了一眼涨红脸的徐素素,若是从前他不介意和她玩一玩,但是现在还有这个小姑娘在旁边,他对她正好有些不可言说的好感。
“滚出去。”
总裁砸了床头的一只杯子。
碎瓷炸开,滚烫的茶水溅到地上。
春晓缩了缩腿,薄薄的护士裤被溅了一些热水,她咬了咬牙,维持这人设,扭着脸道:“陈总,您可万万不要害羞,我们医护人员面前,没有性别之分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不知道阅览了多少屁股,春晓这一年男男女女的屁股看了不下百多个,毫无波澜。
可是总裁恼羞成怒,又举起一个杯子要摔,举到半路似是摔不下去,涨红了脸,“我让你滚。”
旁边那个小姑娘畏畏缩缩地给她打开了门。
春晓忽然福至心灵,抬头看向窗外。
呦呵,那个沉着一张俊脸,站在银杏树葱葱郁郁的叶片中的男鬼,不正是她那持家有道的丈夫吗。
春晓看到他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她的裤腿。
心想着护士服都是医院统一消毒洗涤,不用他手洗,他摆哪门子臭脸。
春晓端着托盘走了出去。
下午又找机会撩了撩里面那个易燃易爆炸的总裁,这才心满意足地下班。
下班时依旧是苏朝来接她。
还是银杏树上那身衣裳,浅黄色的纱袍衬得他像个不知民间疾苦的贵少爷。
一路上一声不吭,到了家中,便卷起春晓的裤腿去看她的脚踝。
红红的两个小点,他用指尖按了按,“痛不痛?”
春晓撒了撒娇,“痛死了,要朝哥亲一亲才好。”
苏朝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脚踝重重一按,“让你长长记性。”
春晓丢了包,进去洗澡换了睡衣出来,苏朝的汤已经炖好了。
今天炖的是大骨头汤。
“其实,也没到这个程度。”春晓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踝,踢到了坐在对面用小勺刨香灰的苏朝,绸缎的袍角滑溜溜的,春晓忍不住用脚尖蹭了蹭。
苏朝敲敲桌子,“认真吃饭。”
扒了两口饭,春晓看了眼手机,是护士长给她发的信息,问她今天是不是惹到了一号房那位病人,人家投诉到院办了。
陈总的动作还挺快。
春晓又扒两口饭,觉得自己再接再厉,这两天就能把饭碗丢了。
想到失去工作后的日子,她不禁叹口气,“亲爱的,你的工作落实得怎么样?现在收入几数?”
苏朝清理炉灰的动作顿了顿,银色的小勺磕在青铜的炉边。
半晌,淡淡道:“养活你不成问题。”
“再加上我奶奶呢?我要将她接到这里住,村子里医疗条件太差了,奶奶这两年身体很不好。”春晓舀汤泡饭,将筷子丢了,换勺子捣饭,“冬瓜下次多放一点,可香了。”
苏朝回忆了一下那个老人,点了点头。
——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寒凉,春晓的睡裙换成了两截的衣裤,米黄色的睡衣被苏朝搓得软软的,在太阳下晒过,贴身十分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