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起来一直认认真真,在做自己的功课,但是只有他知道,从刚才开始,他就不由自主用余光去看那个变得有些奇奇怪怪的妹妹。
以前这个妹妹脾气很差,干啥都不高兴,看他们父子俩都不顺眼,她一直埋怨母亲抛弃了这个家,却不肯将她带走,留她跟着老秀才受苦。
现在变得有些,沉大也说不上来,就是奇奇怪怪。
沉大想不出怪在哪里,便心无旁骛,继续练字。
老秀才的私塾叁天一开,明天开课便要教新的功课,他要提前预习好。
春晓蹑手蹑脚站在沉大后面,看他练字,“哥哥,累不累?”
沉大抿着唇,一言不发,从前妹妹都是直接叫他沉大,他也直接叫她沉二。
春晓端上一杯热水:“哥哥,手酸不酸?喝杯水,休息一下吧?”
春晓人小,个头矮,营养不良的小身子,也没什么力气。
端着茶去给沉大,没端稳,沉大运笔手肘动了一下,就将那碗水打翻在地上。
水一下泼在地上,两个人都有些愣住了。
沉大低眼看了地上的一滩水渍,又看了一眼沉二,看到她原本呆呆的小脸,逐渐变得皱巴巴的,又变得哭唧唧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沉大握笔的手紧了紧。
春晓哭丧着脸,“哥哥打翻了我给你的水。”
沉大秀挺的眉头皱了皱,他性子独,在村子里也没有人与他说话,久而久之就更不会与人沟通的方式,半晌说不出话。
春晓更难过了,弯腰去捡地上的碗。
沉大忽然弯腰,一把捡起地上的碗,塞到春晓手里面,然后将她整个人推到桌子边坐下来,转身从墙角摸出扫把,一声不吭地将整个屋子扫了一遍,又抱着衣服去院子里,埋头洗掉了。
一通家务都做完了,天色也逐渐暗下来,沉大才洗好手,走到春晓那边,看着她。
春晓先是感慨了一通,果然哥哥贤惠的属性是刻在骨子里的,勤劳勇敢又聪明,难怪不修仙也能考状元,再接着就感到无聊了,坐着开始打瞌睡。
沉大伸手,将春晓打着瞌睡的小脸捞起来,盯着她的脸看。
春晓的瞌睡醒了,歪着头看一脸认真的沉大。
沉大收回了手,没有再哭丧着脸了,这是应该哄好了吧?
沉大背回手,“你要去做饭了。”
春晓嘶了一下,试探性迈出一步:“哥哥来做好不好呀?”
沉大:“我不做饭。”
春晓眨眨眼睛,不做饭,不代表不会做饭,“爹爹不在家,哥哥去做饭给我吃好不好?我不告诉别人,我想要吃哥哥做的饭。”
沉大洗衣扫地捉鱼种菜都能干,就是:“我不做饭。”
说完,转身就去窗前,收拾自己的书本纸张,还有哪些文房四宝。
春晓叹了口气,他妈的倔脾气,认命地走进厨房,捞了几个红薯,丢到锅里面,也懒得切了,直接开始煮。
还是非常熟练地给自己开了个小灶,烤了个小红薯。
这爷俩也是够可以,打死不做饭,无论春晓做饭做得再难吃,都能吃。
老秀才偶尔会说几句,沉大从来不吭声,春晓也没有长进心,厨艺一直都是野生的。谈不上营养美好,顶多填饱肚子,够人苟活。
第二天要去上私塾,沉大一大早就起来了。
沉大规规矩矩穿好自己的衣服之后,转头看到靠墙那只小床上,薄薄的小被子拱着一个小包,小小的小姑娘睡得四仰八叉,香得很。
沉大心念一动,走了过去。
等他回过神,已经掀了人家的被子,将春晓儿从被子里挖出来了。
小姑娘哭唧唧地看着他,沉大耳根子悄悄红了,“上学去。”
一大早被沉大弄醒,春晓又饿又气,一边穿衣服,一边用眼睛去瞪站得笔直的沉大。
沉大在一旁硬邦邦地等春晓换好衣服,才松懈下来,转身往外走。
沉家早餐一般都是忽略不计的,春晓却不禁饿,去厨房摸了个小红薯洗了,然后牵着沉大的手,一边吃一边往外走。
沉大甩甩手:“成何体统。”
春晓瞅他一个七八岁的小萝卜头,跟她这个六七岁的萝卜头讲体统,“哥哥饿不饿,我的红薯要不要吃?”
沉大摇头:“不吃。”
就这样被转移注意力到了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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