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这个怪物,好像是营养不良的样子,仿佛从出生到成长,就一直没有什么营养。虽然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却没有成长成一头从内到外都凶狠的怪物。
“我知道你是人,我不吃人,也咬不动。”他说完这些后,就缓缓转着轮椅出了屋子。
青木心情有些复杂,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圆润而饱满。捏了捏自己的皮r0u,健康而紧致。她是个健康善良,心思单纯的孩子,恐惧过后,她思索起那脆弱而可怖的尖牙,脆弱而可怖的指甲,有些心疼。那是一具病着的怪物躯t,他伤不了别人,还要小心翼翼地防着伤害自己。
她一直是个健康的孩子,虽然有过病痛,但是她努力让自己保持健康,保持心情愉悦。所以她不懂,不懂那些每天都在病中的人生。但是她善良的心却在发疼。
晚上,怪物小心翼翼地用托盘给她端来了饭菜,这次他是走来的。青木诚惶诚恐地问了厨房的位置,吃完之后将厨房里的脏碗全都洗了一遍。
第二天,怪物给她端了早中晚三餐,她将自己住的屋子里外打扫了一遍擦拭一新。
接餐盘的时候一直恭敬地双手接过,顺便鞠躬。怪物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
第三天礼貌地询问可不可以帮忙打扫外室,怪物点了点头。
这样熬了三天,第四天洗完碗之后,却碰见怪物在只微微透出些许光芒的厅里喝茶,青木上前恭敬地行礼。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怪物放下了手里的茶盏,血红的眼睛微微睁开了许多,空洞地思索了良久,转头看着她的眼睛道:白孔雀。
青木将这几个字在心里默默想了一番。琢磨了琢磨,道:白先生。
“不要白先生。”
怪物第一次急促地打断了她,因为说话b平时重而快,说完之后他微微张嘴喘着气,似是痛苦,似是痉挛。“不要,不要白这个字。”
青木福至心灵,这样讲,可能是与他的白化病有关系。
“恩公,是小的犯了错,恩公息怒。”青木急急道,一脸悔恨自责。
她这几天没把自己当成有主权的人看,一直伏低做小,就是希望把怪物架得高些,好保住自己的x命。
任何时候,命都是最重要的。
人生这么美好,即使是痛苦,青木也不想过早结束生命,即使生活每天都压抑着,也想留下这条命去感受t会。
白孔雀缓过了劲,只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青木也不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道,那我称呼您,孔雀先生行吗?”
“名…字……”白孔雀再度开口,声音里已经有了含着黏ye在声带间说话的感觉。
青木很懂察言观se,小心翼翼道:“名字?请恕小的冒犯您,您是想要名字吗?”
白孔雀点了点头,狭长的眼睛里有些水润的光泽。
青木心底一时间没了主意,望了望窗外正好有火烧云,灵机一动道:“那我喊您虹先生,彩虹的虹,彩虹很多颜se,唯独没有白se。”
白孔雀嗓子里微弱地发出“好”字。虽然几乎微不可闻,但他狭长的眼睛里有笑意,g起嘴角的同时,也努力抿着自己的嘴。
然后这天下来,白孔雀坐着轮椅,去另一间屋子里给自己配置治嗓子的药去了。青木不了解这些,但是她的奋斗目标,是让白孔雀将自己当做室内扫地机器人。就这么放在屋子里,平时从不在意,注意到的时候也微微满意自己的工作。让他觉得自己有用的同时,既不会被杀掉,不会被丢掉,也不会有别的危险。
青木在自己住的屋子里找到了一本书,于是晚上关在房间里,偷偷地看了起来。
这本书上面写着《四时仪典》四个字,翻了翻,多是文言文,有些生涩,但是给青木的感觉,这可能是一本类似于人人守则,或者这个地方律法之类的东西。书里有夹封,翻开看了看,上书很大的“炎”字。又翻了翻其他夹封,发现有,姻,炎,黍,寂四章。结合书名四时仪典,青木感觉这可能是按照春夏秋冬四季编出来的指导说明,或者说守则吧。这座宅子外面还会有和白孔雀一样的怪物,或是说b白孔雀更凶猛的怪物。而这些怪物有着自己的文明,甚至有自己的律法,他们俨然是一群兽人了。
从书里不难看出来,春天是嫁娶结姻的季节,这一章里好像提到了很多习俗,但是都看不懂,其中有很大的一章,青木看得头晕眼花,粗粗翻了翻,好像是讲怎么跳一种求偶舞,讲得很具t,具t到了什么“弦上三声,时秋谧舞转”这种。实在是看不懂,但是大t可能能猜测到,可能还有一首曲子,这曲子的什么时候,要配合什么动作等。
历史里讲愈繁盛的朝代礼制越繁杂,如果这个孔雀寨的礼仪已经繁杂至此的话,估计大家都会是文明的孔雀,不会动不动就吃人的吧。
现在应该是夏天,夏天好像没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都是讲耕作和各种集会,节日的,以及一些该做的不该做的规矩。这个总结有一大半是瞎猜的,后面的青木也没兴趣翻了,就此作罢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