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军师不假思索地张开手,现出掌心玉佩,他还当柳神医转了念,要将这东西回去,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不料柳从之将玉佩拿在手中端详了片刻,目中现出一二怀念之色,而后微微垂头,将这玉佩亲手戴在了薛寅的脖子上。
柳从之个头较薛寅为高,这动作做来极其自然,而且不容拒绝,薛寅在明确柳从之意图的时候就再次呆立在了原地,仿佛迎来了一记天雷霹雳,整个人僵得像木头。柳神医感受到身下人整个人都绷紧了,他再耽搁一会儿,这人约莫会控制不住蹦起来,于是低低一笑,放开了薛寅。
那枚带着岁月痕迹的玉佩挂在薛寅颈中,刚好悬于锁骨中央。僵立的薛寅这时像终于有了反应,木然垂头看一眼玉佩,他现在只觉这小玩意烫得像烙铁,恨不得一把扯下来扔一旁去,但他不敢。
“陛下这是……做什么?”薛军师结结巴巴,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措辞,一句话说得分外辛苦,停了又停,脑子里根本一团浆糊。
柳从之的目光在那玉佩上一闪而过,而后弯眉一笑:“这是我心爱之物,也希望你能好好爱护。”
薛军师几乎被柳神医那堪称灿烂的笑容闪瞎了眼,脸竟是不自觉微微一红,最后木然应了一声,“是……陛下……”
柳神医的目光在他微红的面颊上一扫而过,而后满意地眯着眼微笑,道:“那我便走了。”
薛寅从没有一次对柳从之的离去如此感恩戴德,柳从之再这么待下去,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一直到柳从之离开了一会儿,站在原地的薛寅才勉强再度冷静下来,看一眼颈中玉佩,一手按住额头,深吸一口气。
完蛋了,姓柳的好像真的不太对劲。
这家伙刚才笑起来的时候,直把薛军师晃花了眼,柳从之笑当然不稀奇,这人脸上不带笑才是稀奇,但这种笑法,也着实稀奇。
让理智回魂的薛寅来描述一下,那约莫是,笑如繁花——可怜小薛王爷没读过多少书,找不出什么更好的更高雅的词。姓柳的一双眼睛向来漂亮,适才眸中光华动人,险些把小薛王爷看怔住,现在琢磨起来,怎么琢磨就怎么觉得……姓柳的这一笑,怎么这么……妖呢?
脑中闪过的这个词再度让薛军师打了个寒颤,僵立良久,终于起步,回屋,找了把椅子整个人就躺了下去,再也不愿起来。
薛军师闭着眼睛,神情仍然是懒洋洋的,心底却不太平静。
他还真得离柳从之远一点,甭管柳从之心里是怎么想的,柳从之现在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天可怜见,他薛寅虽然未婚,但也无龙阳之癖啊。
小薛王爷一念至此,眼前不知怎的,就闪过柳从之临走之前那个看得他失了神的笑容,登时眉头皱起,拿手在眼前晃了晃,似乎这样就能把柳从之那张脸给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