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不容易有了个家,现在又没了。
这一夜极漫长。
等天边发白,白夜逐渐苏醒。方亭十分浅眠,几乎是同时也醒了,一睁眼却看见这人在发呆。
白夜清醒时一张脸冷冷冰冰神色颇为冷漠,刚从梦中苏醒时整个人却呆呆的,眼神朦胧,丝毫不见了平时锐气与杀气。方亭看在眼里,只觉古怪又好笑,大着胆子低低叫了白夜一声,白夜却似乎是没听见,怔了一会儿,才如梦初醒。
“你叫我?”他看了一眼方亭。
方亭一声不吭地摇摇头。
白夜一清醒,他就又成了哑巴,坚决不开口。
白夜觑着他的神色,讽刺地一勾唇角,他说:“你又何必怕我?”
这话无头无尾,方亭听不太明白,白夜却不再管他。晨光微曦,两人却未继续赶路,而是找一处地方将马车停好,接着下了马车,进了北化城内。
北化土地广袤,委实不是一片小地方,但北化城,却着实是个小地方。
北化这地方穷山恶水严寒封冻,养不活多少人,土地虽大,住户却极分散,许多地方也根本不能住人。而北化城,不过是在北化人口较多的地方建起的一座小城,北化薛氏一脉许多根基,都在此城。
如今北边战乱起,这座本就贫苦的小城更显萧索,来往百姓皆是满面风霜、行色匆匆,这世道太乱,人人求生不易,自然也管不了其它人如何。白夜悄无声息携方亭入城,去的第一个地方,却是城中一家酒馆。
一家十分不起眼的小酒馆,老板是个身板魁梧的粗蛮汉子,见了白夜,神情微微一变。
白夜泰然自若选了张桌子坐下,冷声道:“上酒。”
老板问:“什么酒?”
白夜淡淡道:“穿肠烈酒。”
老板闻言,嘿笑了一声,“小兄弟,你还真是能干,真把人找来了。”